卸甲(420)

作者:诗人达达 阅读记录

桑洛终究还是落了泪。沈羽终究还是让桑洛流泪了。

她抵着桑洛的额头,颤抖的手轻轻的将她面上的泪擦着,却怎的都擦不完。

“洛儿……”沈羽轻声叹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洛儿……”

“你要走吗?”桑洛抬起婆娑泪眼,目光之中满是痛楚:“你要离开我?”

沈羽微微蹙了蹙眉,红了眼眶:“我已应承了蓝公……”

经久沉默。

桑洛低下头去,有些凌乱的发丝垂落在额前,沈羽瞧不见她的面容,只觉得心头梗的厉害,周身也疼的发抖。

许久,桑洛长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了一句:“好。”她说着,却依旧紧紧环着沈羽的腰,抬起头,惨白的面上满是坚定:“那我随你一起走。”

“洛儿……”沈羽痛苦地看的桑洛,她自然知道桑洛与姬禾所言句句非虚,可她如何能让桑洛和她一起离去?她摇着头:“你听我一言……我……”

“我不想听!”桑洛当下打算了沈羽的话,“我不想听你说旁的话!那姬禾所言,蓝多角所言,皆是巫蛊之说谁又亲眼见过?你只是听了只言片语,便要离我而去?”

“我并非要离你而去。”沈羽凝目看着她:“我不会离你而去。”

“你留我留,你走,我绝不会迟疑半分,定随你远走高飞。”桑洛急促的喘息着,话音未落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却依旧咬着牙,哑声说道:“时语,你我经历这许多磨难,我们不能分开。”

沈羽抿着嘴,只觉得心如刀割,看着桑洛不住的咳嗽,眼中的泪止不住的落下来,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这心疼已然盖过了她周身的痛处,疼的她只觉得便是呼吸都艰难起来,疼的她双目酸涩,眼眶之中浸满了泪水。

她闭了闭眼,任由泪水滚落下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时语与洛儿历尽艰难,生死不离。可沈羽与桑洛却始终都是舒余中人,是八族中人,与国家有责,与万民有义。洛儿不能离开,我也……我也不能因着一己私情,让你弃万民与不顾。”

“你知我从不信这些巫蛊之说……”桑洛嘴唇发着抖,松开手臂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晃过浓重的痛苦与失望:“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因着旁人所言就……”

“我知道。”沈羽抬手搭在桑洛肩膀上,轻轻的摩挲着:“我知道。可我与洛儿一样,洛儿不信天命之说巫蛊之言,却又因着怕伤了我而不得不一退再退,我也知道你会为了我,力排众议把我留在皇城之中,更相信你会放下一切随我离去。”她忧愁叹息,眉心紧蹙:“可我不能让洛儿如此。于国,泽阳沈羽心中明了,女帝桑洛可再兴舒余让饱受战乱的百姓得享太平,羽,该为舒余一国计;于情,时语亦不能看着洛儿因我而饱受非议左右为难,更不能带着洛儿颠沛流离,惶惶不可终日。雀苑之中的那些日子,我知道洛儿心中不定,深思忧虑甚至夜不能寐,洛儿心中该有一国,不该只有时语。”

“可我只要时语!”桑洛粗重的喘息着,大吼出声:“我为何要做这王?难道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这一国百姓?不要把我说的那样仁义!我假仁假义,我自私自利,我可以不要这天下不要这百姓,我只要时语!你难道不明了?”

沈羽满面都是泪水,几乎说不出话,她整个人靠在门板上,只觉得一颗心被这一句话重重的扎着,如刀如剑,如火如雷,扎的她浑身寒颤,心痛如绞,就在这一刻恨不得当下就带了桑洛离开,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就如此走的远远的,越远越好。

可她不能。

桑洛更不能。

半晌,她双腿一弯,对着桑洛跪身叩首:“臣,泽阳沈羽,祈请吾王,放臣回返泽阳,替王祥安四泽。”

桑洛瞪大了眼睛似是被这一番话泼了一头的冷水,几不可信的往后又退了数步,胸口窒闷的眼前阵阵发了黑,极其艰难的断续吐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洛儿……时语并非要离开你,新王即位,南岳中州必有动作,大泽南疆都需人守着。只要我离去,那些人才没有要挟你的说辞,你才可用这一段时间,好好整饬时局,才能稳下当今局势。我会一直在泽阳,替你守好东境江山,助你一臂之力。”沈羽闭目慨叹,撑起身子抬头看着桑洛:“过往,总是洛儿将我护在身后,不愿让我受委屈,不愿让我被国中诸公背后针对,而今,换我来护着洛儿。倘若几年之中国中安稳周边平定,或许……或许国巫与蓝公所言……”

“我不要听什么倘若、或许,”桑洛语带绝望的摇着头,双腿一软,几乎是趴跪在她面前,一手撑着寒凉的地面,一手搭在沈羽的胳膊上紧紧拽着:“时语,我们谁都不再去想这国中的事,你带我走,可好?”她说着,蹭着身子贴的沈羽更近,双臂环在她脖颈之间,用那温热的唇瓣轻轻的、不断地在沈羽满是泪水的面上触碰,口中轻声细语用沈羽从未听到过的——央求又绝望的低哑声音喃喃叨念:“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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