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450)

作者:诗人达达 阅读记录

她只要沈羽活着。

只要活着,能让她瞧见,便就是最好的。

陆离拿着帕子,轻轻的擦了擦沈羽额头的薄汗,看着她额头上那一处包扎着的伤口,血渗出来,触目惊心。

那一日,医官去后,是陆离拿着手巾,蘸着温水,一点点的将沈羽身上的血污灰渍擦干净。解开她那破碎的轻甲衣衫的刹那,她便红了眼眶。周身除去伤口,还有不知道多少青紫的痕迹,更有着过往战中受伤之后留下的伤痕。这些伤痕,有些是她曾见过的,有些是她没见过的。

可她心疼,难过,更想哭。

沈羽是个颇爱洁净的人,她本就是个受不得自己有半点儿不整洁的姑娘。可因着泽阳之责,因着一国百姓,她受了多少不该有的伤,扛了多少本不该属于她的责任。

她忍着泪,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擦着。直到给沈羽换上了干净的衣衫,盖上薄被,那忍了许久的泪水才终究如雨一般掉落下来。

那一日,沈羽在昏睡之中喃喃叨念着梦中洛儿的名字,陆离便在沈羽的床头,握着她那紧握着平安扣的手,静静地流着泪。

而今,烛火已灭,又到清晨。又是一日安然过去。

陆离摸了摸沈羽的额头,又仔细的替她把了脉,这才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脉象平和,热也退了。这兜兜转转熬过去了四日,总算眼见着好些了。她站起身子,脚步却踉跄了两下,不稳的扶住了桌子,却不小心撞倒了一旁的凳子。

她已然四日都未合眼,更是几乎什么都没吃,此前心中紧紧地绷着一根弦儿,还能撑着力气照顾沈羽,眼下松了一口气,当下便觉有些头昏。

陆离苍白着面色轻喘了几口气,缓了缓神儿,担心这不小的声响惊着了睡梦中的沈羽,转眼却见沈羽微睁开眼,正安静的看着自己。慌忙站稳,走到床边蹲下瞧着,抬手在沈羽面前晃了晃,露了个巨大的笑容:“羽姐姐,醒了?”

沈羽轻轻蹙着眉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儿:“离儿……累了……”

陆离慌忙笑道:“哪里累啦?我睡得可好呢!”

沈羽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僵硬的动了动脑袋,眼光却依旧定在陆离面上,费力地抬起握着拳的手,可只抬了一半儿,便又无力的落下去。陆离拉住沈羽的手轻轻拍了拍:“眼下觉得可好些了?可还头晕?”

“不……”沈羽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睛看着她:“只是有点儿……疼。”

她这话说的低浅,陆离却听得极清楚。便又因着这一句话红了眼眶,急忙别过头吸了口气,将那不争气的眼泪忍了回去,这才转过头来假意气道:“你还说!好端端的跑出去,就剩了半条命回来!这几个月,你好好躺在这休息,哪也不许去!我得日日夜夜的看着你。”

沈羽抿了抿嘴,她身子瘫软,周身疼痛。心中却明白,陆离这几日一直守着自己,寸步不离。她知道陆离担心极了,难过极了。却又在自己面前装着这一副没事儿人一般的样子让自己安心。可她怎能安心呢?

“离儿守了我许久……”沈羽撑着力气轻声言道:“要好好休息才行。”

“羽姐姐还是管好自己吧。”陆离被她说的心中更觉疼痛,站起身子,噘着嘴:“眼下既然醒了,定也要饿了。我去做些粥来。”

言罢,也不再看沈羽,便转而出了房。临走,还留了一句:“不许乱动!”

沈羽听得一声门响,轻声低叹,只勾起一抹苦笑,便又觉困倦,闭上眼睛复又睡了过去。

而沈羽睡去,却不知就在此时,浩荡大军自皇城而来,穆及桅已然率军入了泽阳城中。根本不等守城副将询问,当即跳下马拽住一人便急急询问战事如何。那被拽住的泽阳军士不识穆公,却分明看的清楚穆及桅身着的狼首铠甲,与他身后那高大华丽的八骏马车一旁竖着的皇族旗帜。

听得穆及桅所问沈公如何之时,这才缓过了神儿急忙说了几日前的事儿。

穆及桅松了手,转而快步走到马车之前躬身下拜,车门一响,疏儿从内中扶着桑洛走出。一城将士但见桑洛模样,尽皆惶然跪下身子不住磕头口称吾王。桑洛却根本顾不得这些人高呼大叫,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穆及桅,交握着的一双手,因着紧张用力便是指节都发了白:“如何?”

穆及桅只道:“祁山崩塌,沈公受了重伤。”他抬起头,瞧着桑洛眼中划过一抹浓重的担忧,复又言道:“所幸并无性命之忧。吾王……眼下要去么?”

桑洛的步子晃了两晃,轻咬着嘴唇看着这泽阳一城军士,片刻,轻声言道:“眼下就去。穆公随我前往,命你手下副将安顿军士,另遣百人先锋,往祁山去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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