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女人。”杜溪冉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不是单纯的友谊，而是你跟我爸这种想要过一辈子的喜欢。”

“你、你......”杜妈妈瞪大了双眼，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气得都快要破音了，“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是不是不想相亲，所以在这编造谎言糊弄我们呢？”

杜溪冉沉默中透着一丝倔强，并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

杜妈妈胸口起伏不定，左右看了看，拿起枕头就砸到她脑袋上去：“杜溪冉，你是纯心要气死我们是吧！”

杜溪冉不偏不倚地被砸了一下，但是并不痛，她歉疚地说：“对不起。”

“你先消消气。”杜爸爸安抚着杜妈妈，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安静了片刻，才沉声问道，“你说的是真话？”

杜溪冉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杜溪冉不怕外人的闲言碎语，只怕父母这关过不去。

老两口都是老实巴交的性格，平日里接触都是周围的人和事物，不一定能跟上外界的发展，对于同性恋更是知识盲区，所以仅凭一点想象就能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孩子们长大后可以去追寻自己的天地，可老人们还会留在家里，和周围的人打交道，如果这些离经叛道的事被发现，少不了要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老人家们都爱点面子，忌讳成为别人家的笑柄。

而且这事已经超出了她们的认知，他们眼里的女儿，从小学习好，没做过任何让人操心的事，长相好工作好，一定能找个般配的男人，过好幸福的一生。

可是这女儿却给他们来了个中年叛逆期，杀的人一个措手不及，杜妈妈甚至觉得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了。

片刻后，客厅里响起杜妈妈的啜泣声：“你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杜溪冉还跪在地上，挪动着膝盖来到她面前，给她擦眼泪，低声道：“对不起，是我给你们造成困扰了，但事已至此，我也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谅解。”

“谅解？我们来谅解你，那别人呢？”杜妈妈言辞激烈道，“到时候别人指着你骂，你能忍受吗？”

“我能。”杜溪冉在确定关系前，就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妈，我不怕外界怎么骂我，我只是怕你们会恨我。从小到大，我没有求过你们一件事，现在我想自私一下，想求你们原谅我。”

杜爸爸沉默得像是一座山，开始抽烟。

杜妈妈哭了一会，瞪着通红的双眼问：“这个病能治好吗？”

杜溪冉摇头：“就算能治，我也不想治。”

杜妈妈被她气得又要动手，却听她说：“喜欢一个人，不是病啊。”

杜妈妈手一僵，还是没能打下去：“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我知道！”杜溪冉语气也不自觉加重，“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愿意受千夫所指，愿意无儿无女，愿意去背叛这个世界原有的规则......我只要有她就够了。”

杜妈妈心痛难忍，却一时说不出话，两人僵持半天，杜爸爸才发话：“你现在突然坦白，是因为有对象了吧。”

杜溪冉扭头看着他，“嗯”了一声。

“是叶楠柠吧。”

“什么？小叶？！”杜妈妈连哭都忘了，诧异地看向杜溪冉，“是真的吗？跟你交往的是小叶？！”

杜溪冉没有否认，否认也没有用，他们可是亲眼看见叶楠柠从她衣柜里出来的，只要稍加一思考，就知道她们两人的关系，只是一开始他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而已。

“是，我们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

杜妈妈神色颓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跟她说：“这叫什么事啊......”

“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杜爸爸还算沉稳，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能慌乱，“你是从小就喜欢女人，还是被她诱惑的？”

杜溪冉脱口而出：“我从小就喜欢女人，是我的错，她也只是被我带坏了而已。”

“你！”杜爸爸忍无可忍，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把杜妈妈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老头子，你这是......”

杜爸爸作势要动手，杜妈妈连忙抱住他，装腔作势地烂人：“老头子你别动手，再怎么说你以前也是练过的，你这一手下去，冉冉可就要没了呀！”

杜妈妈一边把杜爸爸往房间里拽，一边大声威胁杜溪冉：“杜溪冉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你爸以前可是咱们街上有名的扛把子！他要是真动手了，我可救不了你！”

杜溪冉：“......”

“打电话，给单位请个假，我们晚几天再回去。”杜爸爸缓缓收起自己的手掌，一脸严肃地吩咐完，就不再理会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