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挽侧身坐在椅子上，脸上没什么情绪，眸光淡淡的落在远处，半晌后，她眸光微动，从衣兜中将皱巴巴的烟盒展开，抽出剩下的最后一根烟，手指微微颤动着，火柴划了几根都没能打出火，但她锲而不舍的继续划着。

直到火柴盒中只剩下最后一根火柴，终于将烟点着。

看着猩红的火将烟一点点吞噬，不知想到什么，许挽吸了一口，而后轻轻吐出一个烟圈。

“看，你不在我又学坏了。”明明声调没有半点起伏，但听在耳朵里像是狠狠将心揪起来又猛的从高处坠下去。

许挽离开了。

只留下地面上缓缓燃烧殆尽的烟头，似乎象征着她的命运也像这根烟，失去了光和热的时刻，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距离烟头不到半厘米的地面被洇湿一小片。

薛恩率先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眼圈有些红，他是剧本的创造者，前因后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然更容易被触动，他带头鼓掌。

房间中响起掌声，屋外的柳珍真松了口气，在另一个房间的霍烟也舒了口气。

许挽在离开房间后弯腰咳了很久，辛辣感与烟雾颗粒感一齐涌上来，眼圈红红的。

过了半晌她才重新回到房间内，将地上的烟头捻灭扔进垃圾桶。

“非常好，我本来觉得你并不适合这个角色，你很聪明选了烟这个道具，火柴处理的也非常不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目光会突然变得这么苍凉，期待以后的合作。”薛恩夸了许挽几句，继续道，“你原本会吸烟吗？”

许挽摇头。

“看得出来。”薛恩点头，“歌女烟瘾很重，需要你演出一个老烟枪的感觉，吸烟的感觉还需要继续练。”

“谢谢导演。”许挽似乎还未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牵唇笑笑便离开了。

剩下的就是柳珍真与导演交涉。

试镜结束后，许挽并没有回《天选之女》的拍摄地，她向柳珍真借了车，独自一人驱车去了宋意澜的学校。

平城大学是国内双一流学校，有着百年校史，几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学术氛围十分浓厚。

许挽很久没有感受过这

种氛围，她将车停在学校外，缓缓走进学校。

宋意澜所在的设计楼在学校主轴线上，绕过六层现代化图书馆遍才算是进入了主校区。

风格不同但格外和谐的建筑坐落四处，在秋日里，金黄的落叶被风吹的铺满了大地，枝桠间能远远窥见各个建筑全貌。

宋意澜还没有下课，许挽便在设计楼旁边的一家咖啡馆等着。

许挽来的低调，戴了口罩和帽子，因此并没有人认出她来。

旁边桌上，四个男生在开黑，起初许挽并没有在意，但在他们的谈话中敏锐的捕捉到一个名字。

“你们说宋意澜那事是真是假？”

“什么事？”

“你是山顶洞人吗？学校论坛帖子都盖了千层了。她有心理疾病，而且对她急需□□的弟弟视而不见，明明配型成功，却拒绝捐献。”

“三好学生颁奖礼上，她母亲当着全校人的面给她跪下了，她都无动于衷。”

“别听小道消息瞎传，我女朋友和她是舍友，她那个妈是最近才认回来的，还是为了小儿子的□□才找到了她。”

“都传成这样了，她本人为什么没有澄清？”

“这时候澄清有用吗？”

“也对，那心理疾病是真的吗？”

“诊断报告都被挂出来了，上边还是国际医疗组织顶尖心理医生的签字，这能造假？”

突然男生们噤声，看着突然凑过来的女人。

许挽放在背后的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发疼，“你好，可以给我看看你们刚刚讨论的帖子吗？”

平城大学论坛分为校内校外两个，校外论坛基本由学生会打理，用于正面宣传。

而校内论坛，外边的人就算拿到论坛网址也无法登陆，是个很好的八卦聚集地，学校中的大大小小事情都会被拿来讨论，每个账号都是实名认证，但又是一个匿名论坛，所以学生们发言都很活跃，几乎每天都能盖起千层高楼。

“啊，好的。”突然被搭讪，男生们有些不知所措。

首帖中有两张照片。

一张是沈茗轻在礼堂中给宋意澜下跪。

照片中，沈茗轻膝盖弯着，还未跪下去便被身侧的男人搀扶起来，逆光站立的宋意澜垂着眸子，整张脸隐在黑暗中，看不出情绪。

另一

张是宋意澜的心理诊断报告。

不用看也能想到下边的评论讽刺多过理智。

许挽感觉心里发闷，将手机还了回去，“谢谢。”

“不……”周淼看到面前女人眼睛的时候就愣住了，“客气”两字卡在喉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