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120)

白慈合上笔记本,盖好笔盖,坐端正几秒后道:“刚开始想你,也惦记你,我们在一起生活过那么久,哪怕很长一段彼此折磨,哪怕感到绝望。怎么可能不想你。海塞姆,你知道从小到大我想了你多少年吗?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个时候你不知在跟哪个女人搞,我就再也不想你了。”说着,她略挑了挑眉,靠在椅背上,“说不定还跟男人搞。”

海塞姆示弱的脸几乎维持不下去,“这些年在异教徒的地方,你就学到了这个?我会跟男人搞?”

双手交叠在胸前,白慈道:“这谁知道。”

海塞姆没有生气,“出了这道门在别人面前不要提违法教义的话。你在艾兹哈尔面前也说这些?”

“白芷,她叫白芷,不叫艾兹哈尔。自从我带她踏出安西开始,她就只是白芷。海塞姆,不要假装你在意她。”

“海丽耶,为什么你总是把我当作坏人?”海塞姆苦笑,指着自己的胡子道,“小时候艾兹哈尔被胡子扎会哭,所以我特地刮了胡子。结果你非但不让我亲近她,还给我看公交上又摸又亲女儿的帖子,说影响不好。我是这种人?”

“当年你……”

“当年不是我。”面对白慈的怒容,海塞姆提高声音打断她的话,“当年不是我派人骗走小芷的。嘎西木背叛了我。”

“呵,叛徒,那人可是你老家的人,跟着你家不知多少年,叛徒,谁信啊。”

“当事实是事实本身,你只能相信。正因为嘎西木是老家的人,所以他才背叛我。”提到嘎西木,海塞姆敛去笑意,绿幽灵般的瞳孔里,流动着森然的寒意。“他想借此破坏我们的关系。”

“那他真是用错了方法。”

“只是这样?”白慈如此淡漠,实在出乎海塞姆的意料。

“还要怎样?”

时隔多年,海塞姆再度提起往事,白慈相信当时或许真的冤枉了他。

但是那又如何。从一厢情愿的信任到怀疑真话,他们的关系早已不是当年那般亲密。加上在上海这几年所见所闻和这地下堡垒带来的心惊肉跳,白慈只觉危险。

当她与海塞姆聊完工作,合上笔盖的那一刹那,她想到的是庄申。用完就给笔套上笔盖放回原处这种细节,只有庄申在意。她一向都是用十支掉八支,找不到就用别人的。秘书小秋特地给她买了好几盒水笔放在办公室、会议室。哪里像庄申,这年头还用钢笔,要上墨,要好好对待,还跟钢笔讲话。神经兮兮的。

海塞姆被白慈一句反问,堵得说不出话来,他蹭得一下站起,居高临下望向白慈。

白慈不甘示弱回望他。

这时,会议室里的广播响起。保安通知海塞姆,有一位叫塔吉古丽的女孩找他,海塞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尴尬。

“嗤。”白慈翻个白眼,冷笑一声。经过海塞姆面前时又问:“还要怎样?”

“白慈!”海塞姆不堪忍受她的不屑,抓住她的手臂。

“还有什么吩咐?你要说的我都会背了,男人都是这样的,男人都有需求,你是男人。有意思嘛,非要用男人做借口,一个器官,被一个器官所操纵,很有面子?海塞姆,这些话不用再讲。我和你分开那么久,你交往几个女朋友都是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说着,她极其轻佻地笑了一下,“不带我去见见你那位塔吉古丽?”

长长的睫毛颤动,祖母绿一般的瞳孔里怒气满溢。“你是想说,我们分开那么久,你交往几个男人也是你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白慈面无表情说了一声:“是。”手腕上不断传来被钳制的痛,她不喊,也不挣扎,只弯弯嘴角,轻易流泻出蔑视。

海塞姆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白慈自小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绝不会屈服于任何暴力胁迫,欺负她狠了,她会找机会咬你,用石头砸你,宁愿头破血流一身伤痕,但是永远不会服你。

年少时爱极她这一点,现如今怎么看怎么可恶。软声软语,她不听,恶声恶气,她不服。除了伤害她,他好像完全拿她没有办法。

最后他只好说:“小女孩总不好没有父亲,别人会欺负她!你不是不知道,这年头人有多坏。”

长睫毛一闪闪,委屈极了。

威风的大漠苍鹰居然沦落到出卖色相跟她打亲情牌,那一刻白慈想笑,但她没有笑。“都什么年头了,这几年不也过来了。别人都知道她妈妈凶,谁敢欺负我女儿,我要他命。我没有大本事,只能拼命。”

海塞姆放开白慈的手,大笑不止,笑到后头竟有几分苦涩。“这事等秋拍之后我们再谈。工作重要。”

白慈揉揉被掐红的手腕,“是塔吉古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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