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师妹不谈情+番外(266)

作者:墨白琅 阅读记录

骤然间,雪白剑光乍现,在仍保持着淡然神色的南霜背后,被一剑平滑斩开的墙慢慢倾塌下去,发出轰然的声响,随即是骨牌般的倒塌,巨大的声响在鬼王居中此起彼伏。是云端一剑毁了半间鬼王居。

而那道剑光并未消逝,清越的剑鸣响彻天际,雪白剑光在鬼界暗红色的天空中一闪而过,纵使御剑离开的人已经远远遁去,但那剑鸣声却久久未散。

对房屋的倒塌漠不关心,南霜侧耳听着,听的久了,倒有种像是听到谁在呜咽的错觉。

*

终于合上书页,云端觉得手指僵硬的如同被冻住了,呼吸间都像是凝着冰晶,浑身都冷的吓人。

她用了整整一夜翻阅完鬼族名录。

没有收获。云端在名录上一共找到三个“商粲”,但不管哪个的记载日期都与她的商粲相去甚远。她只是白白空耗一晚罢了,没有任何收获。

虽然幽冥鬼界本该没有四季的概念,但云端却觉得冬季的鬼界比当初她来时要更寒凉许多。她动了动因长时间翻书而有些麻木起来的手臂,撑着自己站起身来。

她不知道自己盛怒下御剑来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还在忘川河畔。无边无际的河水静静淌着,云端缓缓走到河畔,安静望着水面。

没有预期中来的开心,也并不觉得恐慌。云端觉得自己心中像是个破了洞的口袋,内里盛着的情绪悉数散落在地,仅余下空荡荡的虚无。仿佛有寒凉的风从心头的大洞穿过去,带着激不起回音的悲鸣然后再不回头。

又怎么样呢,她想着,南霜说的没错,又怎么样呢。

冒出“或许是裴琛在胡说”这样的想法是很容易的,但云端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继续说服自己。她一方面能听到理智在清晰地辩驳着裴琛那样子绝不是作伪,另一方面又忍不住生出对自己这份理智的痛恨来。

商粲死了。

这四个字骤然在她空空如也的心里砸出深深的坑,轰鸣声太过强烈而让云端难耐地皱起了眉。倒映在忘川水面上的她也跟着皱起眉,漆黑眼眸看起来无悲无喜,脸色白的吓人,像是个游荡在忘川河畔的孤魂野鬼。

她是这个样子的吗。太久没有这样打量过自己,云端甚至感到有些陌生。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时间是良药这句话有它的道理,至少现在的云端比昨日在天外天的云端要冷静许多,甚至能从麻木的脑中打扫出一块儿地方来认真思考将来。

好像在知道了商粲似乎已经死在了那座山上这件事之后,很多事都变得无关紧要起来。比如执着,比如爱恋,比如自己。

但也并不是全然如此。明明四肢百骸都泛起难以忽视的倦怠,云端却又很快发现她还存在某种急切,蠢蠢欲动的,如鲠在喉的。

——为什么要骗我多活这两年呢。

记忆里清晰又模糊的身影,最后那些日子里被严实蒙住的灿金色眼眸,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闭上眼,然后睡一觉”,那时自己只觉得她的声音冷淡到不近人情,现在想起来却只后悔为什么那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没能看到在迟疑了片刻后才将自己拥入怀的那个人那时是什么样的表情。畩澕獨傢整理

是平静的还是决绝的,还是如释重负的安然准备好去赴死的。

只要开始回想,那些有着尖锐棱角似的记忆就都开始变得有迹可循。而她原本生出的疑问很快也不再能被称之为疑问,如果那个人早已决意要赴死的话,那么她做这一切多余的设计,费尽心思骗自己相信她只是失踪……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总不会是因为商粲恨她。

商粲多了解她的师妹啊,她多了解啊。

时至今日,晚了这许多日子,晚到云端只能形单影只无所适从地站在忘川河畔,连想要追上那抹魂魄都无从找起,山河远阔,天地茫茫,她能去哪找那小小一缕魂魄呢。

那个人连碧落黄泉都没来,她就那么狠心地放手远去,偏偏还想尽了法子确保云端不会追她而去。这场戏时至今日才被掀了场子,而云端腰上别着商粲自裁的剑碰都不敢碰,连她到底是出了意外魂飞魄散了还是刻意没有来幽冥鬼界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骗我多活这两年呢。

心中像是有个小小的自己仍在执拗地问着这个答案在过往时光中昭然若揭的问题,云端后知后觉地感到尖锐的痛意在心间蔓延开,非常的疼,像是硬生生把心掰下来一块似的,难以忍受的痛意渐渐化成潮湿的水汽,弥漫上她一夜未眠的干涩眼帘。

事到如今,为什么偏又让她知道这些呢。

为什么偏又让她知道,商粲似乎比过往表现出来的要更在意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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