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抛弃主角后[快穿](63)

外面是冷冰冰的白,屋内的竹壁也早褪色,淡色长被、素白手腕。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绕着苏明绣手腕上的一线红,格外刺目。

黑色的眼瞳里映出这截交错缠来的红线,苏明绣顺着红线看去,只看见柔软的被面,她重又收回目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而后,她抬手掐了个决,让这团红线从被窝里飘出,在半空中自动团成一小团,悄无声息地落在归眠枕边。

-

天蒙蒙亮时。

归眠揉着眼睛从床铺上坐起来,起初还以为自己仍在山下。直到往院落外看去,见到屋外倒垂下来的冰棱,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南境人间四月还落雪之处,唯有灵玉山。

她疑惑地看着身上盖的被子,没等分辨出这面料为何在不染居,又见到顺着被面滑下去的一件轻薄外袍。

这件她认识!

是师尊的!

归眠登时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抱着这衣衫下了地,朝着外面跑去,谁知还未出门,就差点撞上人,肩膀被扶住,来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去哪儿?”

她抬起头,见到是苏明绣,登时露出笑容,把怀里的衣裳双手递去:“师尊,您的衣裳落在我这儿了。”

苏明绣一手还端着药碗,见状另一手将法衣外袍收回,同时将药碗递去:“趁热喝了。”

归眠“哦”了一声,问也不问这是什么,张口就灌,结果刚将药喝了两口,五官就跟着发皱,含糊地问道:“这是……什么?”

“治病的药,”苏明绣单看原主的记忆就猜到小孩儿从小到大没人关心,生不生病自己也不知道,全靠体质硬抗,故而多解释了一句,“你先前刚上山便晕倒,是因为生病。”

小姑娘跟着念了两句“生病”,似懂非懂的样子,又捧起碗,皱着眉头喝了一口。

难得瞧见她脸上有这样生动的表情,苏明绣扬了下眉头,问她:“苦吗?”

归眠点点头,她是知道苦的,因为曾经在剑宗的膳房被师兄们糊着喂过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还是琼英师姐站出来阻止,告诉她什么味道可以吃、什么不行。

苦的,就不行。

想到这里,她悄悄抬眼去看苏明绣,面上难得泛出点欲言又止的纠结来。

苏明绣刚将那件法衣重新披上,不知是这屋子太暖,还是这衣裳在另一人的被窝里焐得太久,竟还停着丝丝缕缕的热度,而今贴在她的肌肤上,格外怪异。

正想抬手掐诀,忽瞥见归眠的脸色,于是出声问:“怎么?”

“师姐说,苦的不能吃;师尊又说,苦的是治病的药……”小孩儿几乎把纠结写在脸上,但没等苏明绣回答,她又自顾自地得出结论:“是只有生病,才吃苦的,对吗?”

苏明绣掐诀召风的动作慢了一秒,半晌眉目舒展,状似无奈地回:“对吧。”

归眠学到了新的知识,这回再不皱眉,干脆利落地把这碗药给喝了下去。

看了会儿她的神情,苏明绣没再发现任何端倪,本想从袖中摸出百草堂弟子随这药一并送来的蜜饯,而今却打消了念头。

她转过身,又跨入门外的风雪中,只留下淡淡的一句:“好好养病。”

灵玉山的风雪呼啸作响,卷起她衣袍袖角,原先叫苏明绣不耐的那一丝余温,即刻便散于这天寒地冻间,再寻不到痕迹。

-

是夜。

苏明绣并未修炼,反而坐在那冰湖边,双脚浸在寒凉的水中,却并不觉难耐,这灵玉山上的冰湖本就是原主特意寻来治天雷旧伤的灵池所化,饱含灵气的冷意,很能平复她经脉里炸雷般的苦楚。

今夜难道不起风,世界万籁俱静,唯有头顶明月高悬,银光反而将山顶的一切照的更亮。

归眠刚从百草堂弟子那里端来了今日的药,本该喝完便痊愈,路过这里时,见到那如松如竹的身影坐在冰湖边,墨色发丝如瀑般落下,罩衫上那浓郁的墨痕,在这黑耀耀的发丝映衬下,竟也暗淡几分。

端着药碗的归眠无端端驻足在原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盯了会儿又忍不住思考:

我停在这里做什么?

她没想明白,干脆跟苏明绣见礼,等背对她的人淡淡“嗯”了声过后,重又端着药碗往不染居走,可等瞧见苏明绣的正脸后,又见她浸在寒潭的双腿旁,多了一片格外显眼的绿意。

这是灵玉山上茫茫雪原唯一的绿色。

归眠不禁睁大了眼睛,“师尊是种了什么?”

苏明绣睁开眼睛,看着膝旁这株在灵池里泡了许久、而今竟吝啬地才生出一片绿叶的莲花,眼睫长垂,随口回道:“小玩意儿。”

其实归眠以前在闻道台练剑时,偶然听见周围弟子闲聊,说灵玉山上有一口特别的灵泉,唯有修为高深者能得其益,凡人和修为低的落入其中,灵力运转不及、极易冻成冰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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