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依想起来那张清冷而恬淡的脸，轻启的唇角，似乎说着萧明依听不懂的话来。

“念薇……”

轻轻地、近乎没有声音地……萧明依低唤了一句。

“是我太迟钝了。”

冷清的审讯室里，年轻的女孩扯了扯嘴角，似是苦笑了一声，声音久久回荡在空气中。

萧明依坐在椅子上，想自己是不是过于沉浸在任务中了，以至于忽略了自己的内心。

明明早就渴望任务永不结束，明明早就想要更进一步的触碰，可为什么，她却没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可是，就算说了又怎么样。告诉商念薇，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去问她，问她喜欢不喜欢自己。

但那又如何呢，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能真的在一起不成？

“唔……”萧明依低下头，捂住了脸，发出呜咽的声音。

时间还没有过去多久，一道浑厚的声音打破了凄清。

“小萧啊——”

空气中一串铁链的声音响起，那是门锁的碰撞。

萧明依听到熟悉的嗓音，她抬起头，见王部长已经走进了审讯室。

“部…嗝、部长……”萧明依抽噎着喊道。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同意呢，清除记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说到最后，部长的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

“不！”萧明依还是拒绝，她抬起头，直视着部长那双苍老的眸子，坚定地说：“我想永远待在那个世界。”

时间凝滞了片刻，萧明依声音软了下来，哀声道：“求求你了，部长。”

“你——”部长眯了眯眼睛，他真想扒开萧明依的脑袋，弄清楚她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永远待在一个星球里，能有什么出息。

“部长——”

王部长摇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赶紧把协议签了，把那些没用的记忆消掉。对你后面的工作没有一点影响，出了这部门我不知道，但我能跟你保证，你要是继续待在系统部，以后的系统商城你……都半价的用。”

见萧明依还是一脸茫然，部长叹了口气继续说：“算了，你这脑瓜子也不指望半价了，半价了你也不会用，你后面的任务先用得上什么就拿什么吧。”

这下，萧明依是再不清楚系统后台的操作，也知道部长给了她多大的便利了。只是，她脑子里全是商念薇清冷柔和的声音，全是她欲言又止的嘴角，连指尖……都仿佛有她怀抱的余温。

“不……”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王部长打断成了呓语。

“你这傻孩子，说你傻，你比隔壁部门的张傻子还要傻几分。张傻子都知道把局里发的月饼揣兜里，你啊——尽把好事往外推……”王部长说着说着，又意识到某些话也不能说太多，只重重叹了一口气，“唉！”

回过头，萧明依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半老头子终于着起急来，低声念叨出来：“你说说你，要说脑子，也不太好用，考我们部门的时候卷子答得乱七八糟，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在填爱好的时候写‘吃饭睡觉’的。要说体力，更是差劲，你看你就在审讯室才待了几天，就跟个俘虏一样……培训的时候睡大觉，做任务的时候睡大觉，你现在，咋不睡了？”

王部长是有怒气的，他的怒气，让他的话格外严厉起来，他也似乎越说越气恼，一拍桌子，有些痛心道：“你后面的任务也就是做做给任务世界送温暖的活儿，今天我把选择给你摆在这，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还是寄托在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女人身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些话，部长猛喘了几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但他没想到，等过了三天又来到审讯室时，萧明依会变得如此虚弱。

三天的时间对于忙碌的部长来说转瞬即逝，可对于萧明依来说，却是度日如月如年。她不住地想，商念薇那边，过去了多久了呢。她是真傻，都算不清楚两边的时间流速，更算不清局里的真实意图。

审讯室里什么都不缺，与其说是审讯的地方，更像一间可以用来会谈的休息室。萧明依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忽然倒下了，好像浑身的力气已然被抽干，整个人都软绵绵轻飘飘的。

王部长看到萧明依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张薄纸，声音大了都会把白纸扰动。

还好，一声清脆的“部长”让他回过了神，也放下了心。

萧明依垂着眼眸，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不是疑问句，倒是个陈述句。她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得莫名其妙，连她也不知道怎么进展的。部长也说得没错，很多时候，她不是吃就是睡，要不然就是迷迷糊糊地瞎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