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惑主(149)

她许久没有动作,硫潋便兀自往下说去,“姐姐总觉得自己不堪,却将楼里的娘子们视为明珠。但若是没有姐姐,我们哪一个不是非死即残的下场。硫潋不会说话,但是可以笃定,不管姐姐过去如何,伴袖楼里不会有一人觉得姐姐肮脏不洁。”

她上前了两步,吻上了绯钰的唇角,平日里冷言寡语的人,可唇瓣是柔软温热的。

这样浅浅的一吻在绯钰的脸上停留了许久,直到风吹船摆,她才后退了些许,但那双眼睛依旧直直地望着绯钰,她告诉她,“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姐姐更加美丽高洁。”

绯钰垂下了眼睑,她像是愣怔了一会儿,良久才回过神来地轻笑一声,“好了,把衣服穿上吧。”

这不是硫潋第一次对绯钰这么说,也不是绯钰第一次避而不谈。

她也不喜欢谈这事,总是半道上就结束话题。

硫潋张了张口,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在绯钰转过身之后,一切都不得不咽下。

“是。”她只能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侍女,撑起了篙,将船缓缓驶向了柳清塘。

挨挨挤挤的荷花荷叶似乎想要挽留住船,可拗不过船上人的去意,只是徒劳地留下些许水流的声音。

她们来时满身脂粉酒气,回去时,载了一船荷香。

那荷花的香气将两人送到了伴袖楼下,再一转头,早已悄然不见,只能是记忆中偶然的一隅。

身前是醉生梦死,身后时一池幽梦,硫潋率先上了岸,她扶着绯钰上来。

不管是哪一场梦,只要绯钰想去,她就跟在绯钰身后,她从不抬头望日瞻月,她只看着绯钰。

这是刻在硫潋骨血里的本能,从七岁那年起,到今已有十五年的光景。整整十五春秋,她再也戒不掉这份习惯。

那年她抬头,望见了女子鬓后的牡丹。她坐在车里,透过几根木栏听着外面的谈话。

“一个丫头,何故关在囚车里。”

“她不会说话,性子还桀骜,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怎么教导她她都不听话。之前饿了她三天,本以为她学乖了,结果一放出来就挠伤了客人,那郎君气不过,要找我赔偿,我哪里赔的出钱来,只好把她送过去。怕她路上逃了,所以用囚车关押,这丫头又凶又疯,你瞧,她两只手若不用铁链拴起来,动不动就得伤人。”

“伤了人,送个七岁的丑丫头就能了事?”

“娘子有所不知,那郎君尤其嗜好雏.妓,每年都要搜罗不少小丫头,听说是因为用个几次就得扔了,所以倒也不在乎长相。反正她在我这里也脱不了手了,留着还是个麻烦,送去就送去吧。”

“多少钱。”

“娘子说什么?”

女人没有看囚车里的她,移开长烟,吐出了缕渺渺的烟,她问,“要赔多少钱。”

第66章

“你不是老.鸨。”

硫潋被绯钰买下的第十日,这是她对绯钰说的第一句话。

彼时绯钰正坐在镜前描花钿,她听到硫潋突然开口说话也没有回头,照旧忙自己的脸,“哪来的十五岁的老.鸨。”

硫潋抬头,“你是娼。”她顿了顿,反应过来了绯钰的那句话,“十五岁?”

“怎么,看着不像?”绯钰扭头,望向了缩在角落里的硫潋。她长了一双桃花眼,不笑的时候就已水光潋滟,稍微一挑便是万种风情。

而她这时候是笑着的,“是应该不像的,我早就是女人了。”

硫潋一怔,随即又低下了头,把半张脸埋进了膝盖后,不再说话了。

她在绯钰的房间里沉默地待了半个月,绯钰从不管她,院里有人来送饭时会给她捎带一份,其他时候只要硫潋不开口,绯钰也不会和她多说什么——即使是她接客的时候。

她当着硫潋的面和男人耳鬓厮磨、当着硫潋的面呻.吟喘息,有时候恩客不好意思,可绯钰不在乎,抚着男人的胸膛调笑,“郎君,别管她了,多看看绯钰。”

硫潋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她便只能低着头,把自己龟缩在灯光照不见的角落里。

没过几日,她开始不低头了,她抱着膝盖看着绯钰动作,她看绯钰如何跟男人打情骂俏、如何跟恩客你侬我侬,也看见了在客人走后她是如何得身心俱疲。

硫潋的前任老板说得对,这孩子又凶又疯,才七岁的丫头,连别人的翻云覆雨她也能面无表情地看完。

或许是因为绯钰帮她逃过了虐杀的命运,或许是这半个月来绯钰没有伤害她分毫,亦或许是孩子的本能让她觉得绯钰无害。

终于,在天光微亮,男人离去后,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你的容貌不必做娼,”她望着床上面色惨白的绯钰,直言道,“那些男人很喜欢你,你可以做他们的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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