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惑主(161)

吐不出烟,绯钰显得有些难受了。

“你说得不错,我这样做无异于是在找死。”她斜靠在了床尾,身上还穿着为七夕而备的华裙,腰肢凹陷,她像是祸国的妖妃,妩媚而多情。

“可一个万人骑的婊.子活那么久做什么,活着也是脏地,我看着都烦。用我来能换那些丫头们往后的命,值得的。”

凉环听完,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对绯钰的指责,是多么任性可笑。

事发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怪过绯钰鲁莽行事,明明没有那个能耐,为什么还要做多余的事情。

可凉环忘了,她如今顺风顺水的日子,何尝不是绯钰八年前的那一次鲁莽行事。

绯钰若是保持着极致的理智,她早该在十五年前,在自己赚够了挥霍一生的钱财后找个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一座伴袖楼风雨十一载,每一日都是源于绯钰的鲁莽,每一日绯钰都站在三楼,一边看着楼里的歌舞升平,一边等着头上的屠刀落下。而她是如此坦然。

那句“道之不行,已知之矣”说来豁达淡泊,可深究之后,字字悲凉锥心。

凉环抓着膝上的裙子,低头看自己的脚。

她羞于去看绯钰。

绯钰是娼,那又如何;她凉环是清白的处女之身,那又如何,她根本没有资格绯钰面前抬头。

如果连绯钰都够不上高洁一词,那哪里还轮的到她来置喙。

和那些丫头相比、和绯钰相比,她不过是个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小姐罢了。

凉环语塞,片刻后低声问道,“绯钰姐姐,你为什么要开青.楼呢,你明明很讨厌男人的。”

绯钰抬起了烟杆,含进了口中。

她仰头,眼神放空望向了房顶,像是在看着自己的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回答了凉环的问题,“因为除了做娼,别的我什么都不会。”

“姐姐……”凉环迟疑着发问,“姐姐的父母亲呢?”

“我不知道。”绯钰摇头,“听我娘说,我的生父似乎是无锡的一个小财主。”

“姐姐的娘亲是……”

“也是个娼.妇。”绯钰答得很快,可说完这句话后就起身拉开了被子。

“你来了许久了,去吃点东西吧,我睡一会儿。”她说完,上床闭上了眼睛。

凉环愣了愣,意识到绯钰并不想谈这些,于是作揖应是,“那姐姐有事就唤我,凉环一直都在。”

……

“郎君,郎君,我生下了我们的孩子了,你看看,长得和你多像。”

“那又如何,我们说好的,是个男孩我才接你回去。女孩有什么用,我家里的女孩够多了。”

“郎君!郎君——”

年幼的时候,绯钰得到最多的是旁人的怜悯。

娘亲不管她的死活,周围的姨娘们经常偷偷招呼她来吃饭,她们摸着她的头,常会同情地叹气,“你要是个男孩,现在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爷了。”

非玉的生父是位财主,姓王。酒醉后的王财主无意间踏入了她们这间小窑.子,非玉的娘亲接待了他。

窑.子里的女人身边常备红花,可是因为来的是个财主,娘亲便没有喝药,一夜过后,肚子竟也真的大了起来。

自持身份的人从来不会来她们这儿,去的都是青.楼妓.院,只有那些农户小贩白日多挣了几个钱才会来这里一趟。

王财主对娘亲而言,是个飞上枝头的机会。可巧的是,对方家里没有儿子,于是怀着好歹试一试的想法,暂且将娘亲带出去做了一段时间的外室,条件是她真能生出个儿子来。

可出来的是个女孩,并非娘亲的玉如意。

娘亲被 赶回了窑.子里,她于是给女孩取名——非玉。

带着一个孩子在窑.子里揽客实在不便,在非玉六岁那年,有男人趴在娘亲身上的时候瞧见了角落里的她,彼时的风气正尚娇小玲珑的雏.妓,男人半开玩笑地问了句,“你女儿卖多少钱。”

第二天天一亮,非玉被陌生的男人带走了。走之前娘亲还在酣睡,送她出来的姨娘悄悄跟她说,“这人是个秀才,家里有很多书,你找着机会了让他教你识字。”

“为什么。”非玉问。

姨娘也不知道,她也不识字,但她还是说,“多识些字是好的。”

秀才家里的确有很多书,他写字时非玉便给他端茶磨墨,偶尔他心情好了,也愿意教非玉几个字,房间里的书也随她去看。

那家里没有女人,秀才说,他在为尚公主做准备,从未沾过女人的才子是很容易赢得贵女的芳心的。

他又说,但他总归是个男人,身边没有女人不行。

六岁的绯钰就是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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