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俩都没有事,那问题应当出现在书房?
秋白芍拧眉,她也不懂药理,更没法找个大夫来大张旗鼓地验,但知道这个消息多少让她心里有点底。
尉迟砺既然那么喜欢睡,她不妨找个时机让他彻底长眠。
如此这般,她一边谋划着如何让尉迟砺不着痕迹地暴毙,一边殷切地在书房伺候笔墨,但凡尉迟砺和她谈论朝事,秋白芍便变着法子往下追问。
她分不清哪些是太后要的、哪些是无用的,于是把自己从前背书的狠劲加倍地使出来,尉迟砺写点什么东西,她在旁边一边磨墨一边在心里默念,将他写得东西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回去默写成册。
一边磨墨一边背诵这些晦涩的公文信笺,一边还要伺候着尉迟砺,秋白芍也有几次被尉迟砺察觉出了异样,“怎么了?”他问,“你最近好像很喜欢盯着我桌上的东西看。”
“芍儿在看王爷的字。”遇到这种时候,她就腼腆地笑笑,“芍儿近日开始练字了,从前看别人的字只觉得好看,如今自己学起来,才明白这里头有多少门道。平日里只能见着女眷们的字,难得有机会伺候王爷,芍儿想多看看王爷是怎么写字的。”
尉迟砺闻言,笑着颔首,“本王也看出来了,你入府之后书法精进不少。”他嗯了一声,“难得芍儿有这份上进的心思,一会儿我专门给你写几幅字帖,你回去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秋白芍笑着,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背后被冷汗打湿。
她本就学艺不精,这辈子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尉迟砺的书房中了。
这样的日子太过提心吊胆,高度凝聚的精神让她疲惫不堪,多少夜晚梦中,她都梦见自己站在尉迟砺身侧,极力默背他所写的句子。那些字句像是锁链,一圈一圈地将秋白芍死死勒住,叫她动弹不得,心神不宁。
可梦醒之后,她摸着身旁冰凉的床被,闭上眼睛就浮现出了梅洛。
梅姐姐……
秋白芍蜷身,自己抱住了自己,想象着是梅洛抱着她。
快了……
很快她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再没有人能够妨碍她们了。
如此这般,日复一日,秋白芍默写的公文已有厚厚一叠,积攒下的三党官员人名也有二十余位。
一个半月的时间里能凑到这些,对秋白芍来说已是极限,不管东西齐全不齐全,但应该足够给太后交差。
她立马把这些东西交给了梅洛,梅洛捏在手里,良久无言,只是眼睫扑朔出一层泪雾来。
“对不起。”她抱住了秋白芍,微微哽咽,“这本是和你无关的。”
秋白芍呼吸松弛了下来。她被梅洛抱在怀里,嗅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红茶香,忽然就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不再担惊受怕,纵然疲惫,可她有了在为她们未来努力的充实感。
“怎么会无关。”秋白芍抚着梅洛的肩,迷醉地用拇指划过她的脸侧,“梅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想让梅姐姐高枕无忧,让梅姐姐永远心安。”
“白芍……”
梅洛咧了咧嘴角,红着眼睛微笑。她没有再说什么,微抬下颚,吻上了女子的唇。
柔软的触感从嘴角蔓延全身,秋白芍闭上了眼,酥麻得喘息呻.吟。好甜……她从前的人生里,从未有过这样的甜蜜。
这样的吻总是叫人软了筋骨,梅洛枕在她的胸前,指尖勾着她的十指,懒懒地拨弄女子皓腕上的翠镯。
“白芍,他这些日子来得好勤。”她低语着,失落而悲伤,“我不该勾他的,原本我们隔三差五还能一块儿同寝,现在就连白天想要见面都难了。”
秋白芍倚着炕床上的软枕,亲吻太甚,她浑身绵软,只能细细地呼吸。
这阵子忙于收集情报,她已经许久没有得到过梅洛的抚慰了。
“很快了,”她摸着梅洛鬓上的珠玉,脸色潮红,眼里带着一点陶醉的涣散,“等过了这个年,往后我就可以一直陪着梅姐姐了。”
等尉迟砺死了,整个王府都握在她们的手中,她就算搬去海棠阁住,也没人敢有置喙。
梅洛抬眸,她深深地望着秋白芍,轻声道,“白芍,你真的想好了,他可是你的夫君,以后继位大统,你或许还能成为皇后。”
她说完便噤了声。
这句话其实多余了,梅洛不该说的。但当秋白芍双眼晶亮的将那么厚厚的一沓纸交给自己时,她实在无法没有触动。
那不是纸,是本该属于秋白芍的皇后凤仪,是她谋划了整整四年的通天之路。
到如今,她自己挥剑斩断了那条天桥。毫不留情。
秋白芍摇头,“梅姐姐不是说过么,到了皇宫里,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更远了,见面也不比在王府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