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至,行思迟(gl)(13)

“嗯。”周怀宜狠狠点头,“我们都说,这是取经修行路上的魔障、关隘。”想了一想,她又问:“我在你面前这样说,会不会不好?”她与何莳同住也有些时日里,两人相处尚算默契,常常会在一起聊天吐槽。聊天的内容不外乎是生活琐事,工作自然也是生活琐事里头的一部分。同事不比同学,相处起来总有个难处,她与夏半还好,年岁相近,职责相近,私下说起公司事来毫不避讳。可何莳不同,何莳是公司的人事经理,又大她些许,出于对人事的敬畏,她难免有所顾忌。先前两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话题,今日她一时激愤将隔在两人之间的那层隔膜揭了,心下未免忐忑。

何莳从她碗里舀了一调羹绿豆粥,“你会和夏半说?”

“会啊!”

“和同学朋友?”

“会!”

何莳一手将头发拨到耳后,一手将安生不要的绿豆粥送入嘴里,咽下去之后才反问道:“那……为什么不好?”

周怀宜也学她的样子,低下头吃了一调羹绿豆粥,露出了笑容。

“妈……妈……”何安生忽然捅了捅何莳,向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小脸有些戒备,“是外婆。”

何莳抬头看去,恰好与母亲于惜的眼神撞上。于惜已有些时日没见到女儿和外孙女,今日和朋友约见竟遇上了,也不等她们过来招呼,径自走了过去。安生怯怯地叫了声外婆,何莳向母亲介绍了同事兼房客的周怀宜。周怀宜留意到,这三人站在一起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而与绝大多数见到外孙女会眉开眼笑的外婆相比,于惜的肢体语言未免太过生硬了。

夜里,周怀宜洗了澡从卫生间出来,何莳还窝在客厅的沙发里,面前是一杯喝了大半的红酒。晚上喝上一杯是何莳的习惯,那大概是她一天之中最为闲适的时光,结束了工作,女儿已然入睡,她终可以定定心心与自己独处一会儿。只是喝着红酒的女人穿着与安生一样的机器猫睡衣,和温柔母亲样、公司里的正经人事经理样形成的反差,带来一种奇怪的萌点,周怀宜看着她忍不住笑了。

何莳拍拍身边,取了个喝水的马克杯,给她倒了一些酒。“平时只有我一人喝,所以,杯子也只买了一个。将就用用。”

“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不是酒,不是酒具,而是喝酒的人嘛。”周怀宜没有在她身边坐下,而是坐到了她脚边的毛毯上,喝了一大口,酒体四平八稳,十分柔和,她才放心的咽了下去,身体立时放松了许多。

“安生喜欢你。”

“我也喜欢安生。”

“今天碰到我妈,我以为你会问一些问题。”

何莳的话有些没头没脑,周怀宜知道,定是今天和于惜的见面,让她生了感触。她确实有过一堆问题想要求证的时候,只是她觉得自己是个房客,是她的同事,问得太多未免越界,还是小心翼翼为上。周怀宜老老实实说:“我不敢问。而且,若是你想说自然会说出来,是不是?”

“嗯,也是。”何莳瞥一眼几乎将脑袋靠着她的大腿,已然没那么拘谨的周怀宜,又道:“安生是我的宝贝,你不晓得,那天找不到她,我有多绝望,手脚发软,眼前一片漆黑,还要强自镇定,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是我不好……我不该擅自带安生上楼……”

“不怪你,你是好心。”

周怀宜摇摇头,稍稍仰头见着何莳,脸容平静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随意挽起的头发有些散乱,全无白天的干练,眼里有酒意带起的闪亮和水润。她常常听一些男同事在背后议论,公司里数秦玫卿秦总最为风骚,她一出场,周遭立时升温三度,何莳与卓雅宁都算是温柔可人,若不是两人的职位在上,他们都十分跃跃欲试想要约上一约。但是她却知道,这两人的温柔里都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客气在。可能是因为年龄和经历的关系,卓雅宁的客气底下藏着几分对熟人的俏皮狡黠,而何莳,则有着女人独有的坚韧和一点极为可贵的纯真。那是一种十分引人入胜,令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坚韧和纯真。

周怀宜迟迟没有出声,何莳有些奇怪,问道:“在想什么?”

“啊,不,没什么。”周怀宜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掩饰道:“我只是想起了夏半。”

夏半打了两个喷嚏,此时她正在南山上的一处农家乐里,因为有摄制组的关系,山上唯一一家旅馆已经住满,幸而她早有准备,行前找好了几处离旅馆较近的农家乐,以备不时之需。

周怀宜与何莳大概都不会想到,夏半的心情并不如她们想象的那般因见到偶像而雀跃兴奋,而是懊恼的想要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狠抽几记耳光。

寿头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