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她是这个样子的么？何莳已记不太清，花和熊她完全没有记忆，吃不了辣倒是真的。没想到顾千帆还记得这些，她有些意外。

“那时……大家都说，再没有比我们更相配的一对，你说是不是？”没等何莳有所表示，顾千帆取出一只深蓝色的小盒子放在她面前柔声道，“曾经我以为我们今后都会在一起，谁知道竟一度因为种种误会失去你。兜兜转转这些年，还是请你嫁给我好么？做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今后我都会对你好，对安生好。我们一起弥补过去的时光，你说好不好？”

顾千帆的语调十分温柔，配上他俊逸的面孔自信的微笑，充满了蛊惑。他见何莳坐直了身体没有丝毫动作，便替她打开了盒子，简单大方的蒂凡尼Setting款钻戒，“你不喜欢花哨的东西。这款戒指很简洁，应该会和你的心意。看了好些，直到上个月去香港公干才一眼相中它。”他没有抓她的手强给她戴上，他只是温温柔柔地看着她，等她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只见何莳喝了一口咖啡，将咖啡杯放下后才道：“千帆，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顾千帆微笑道，“你只要说‘好’。”

“千帆，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粉色和红色的玫瑰花，我收下花说喜欢，只是因为那是你送的。”

顾千帆有些愣，但依旧微笑道：“那你喜欢什么花？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会记住。”

“你记得那时候我不能吃辣，但是你知道么？我现在喜欢吃辣也能吃。那时候我怕水，而现在，安生的游泳还是我教的。你看……人，终究会变。”

顾千帆的眼里落了一层阴霾，“所以？”

“戒指很好看，但是它并不适合我。”何莳看向顾千帆，语调温和但十分坚定。

“小莳，难道你不想给安生一个完整的家庭？”

这句话自从顾千帆出现后人人都在问她，母亲、父亲、所有知道这事情的人都在问她。难道你不想给安生一个完整的家庭。有一阵子她几乎搞不清楚到底是那些人希望她和安生有一个别人看起来完整的家庭还是真的开始关心起她们母女了。“安生有家，你想要做安生的父亲，如果她接受，我欢迎。如果她不接受，你怎么也是她的父亲，我会劝说她。但是别的，我实在无法给你更多。抱歉千帆，我没有办法满足你想要成家的念头。”

顾千帆注视何莳良久。换做是八年前，温顺的何莳绝不会同他说出这般决绝的话。就像他明知道何莳并不想在那时候就与他发生关系，但禁不住他一再央求，她还是和他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偷吃了禁果有了安生。

人，果然是会变的。是单身母亲的经历让她变得这样坚韧，还是因为别人？

“何莳，你有喜欢的人？”

“是。”何莳说，“我有喜欢的人。”

“是那个和你住一起的女孩，周小姐？”没有任何犹豫和思考，顾千帆就说出了这个人。聪明细腻如他又是从美国西海岸回来，怎会看不出他和她们母女之间还有一个她的存在。

对着他的直视何莳没有闪躲，听他提到周怀宜，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是，是她，就是她。”

“她是个女人，比你小，她没有办法照顾你。”纵然失望，顾千帆的语气依旧平静。

“她能做到的，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可以照顾我自己，也可以照顾安生。我不需要她像照顾个病人似的对我。我喜欢她，我爱她。”这是第一次何莳将对周怀宜的爱向别人宣诸于口，脸上立时蒙了一层淡淡的霞色。

何莳不是个喜欢表达的人，在两人最好的时候，她都没有说过她爱他。她对他的感情从不浓烈，她从不小心眼始终很信任，那时顾千帆觉得这个姑娘很识大体，现在他却觉得兴许是她对他的感情还不够，不足以让她猜忌，也不足以让她记恨。在与何莳重逢的最初，他讶异也感激何莳的平和与没有怨恨。换做是他自己，他都想痛打当初的自己一顿。顾千帆将酸涩和嫉妒压下“你母亲若是知道了不会同意。”

“唔，当初她也不同意我把安生生下来。”

“何莳，你真的变了。那时候，你几乎不敢违背你母亲。”还是因为安生，曾经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坚强的母亲，不由得顾千帆不叹息，在他远赴他乡求学的日子里他误会了她，也终究错过了她。“为什么这样坦白？你就不怕我在你母亲面前说些什么？”

“千帆，你是安生的父亲，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我不想对你撒谎。而且，你不是喜欢乱说话的人。”

顾千帆合上盒子，靠回椅背上，摸着下巴看向她，“你刚才明明说，人终究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