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秦娘子。”得知方位,宋则到不急于找人,打算先去客栈落脚。
“不必客气,宋宗主他日可与十一娘同来挽月楼,满衣必以好酒相待。”
宋则惊讶,不曾想秦满衣居然认得她。
秦满衣又是一笑,没有解释。
宋则道:“多谢,一定。”
与采花贼相隔如此之近,宋则倒有几分犹豫,干脆在客栈里叫了热水沐浴,洗去一身尘土。忆起白日里听闻的那些采花贼宋十一娘奇人异事,不知当笑当恼,还有那秦满衣,出身风尘,不坠风骨,我见犹怜,对宋玠痴心一片,也不知那人是怎么想的。
真是个害人无数的采花贼。
倏尔心有所感,警兆顿生,有人在近旁窥伺。
宋则玉指轻弹,凝水成冰,直朝来人袭去。来人不避不闪,待冰锥快要刺到之时,化冰为水,之后“啊”的一声,倒在地上。
那一声啊,惟妙惟肖,不是那气死人的采花贼还会有谁。
倒地之后,采花贼无声无息。
宋则不理,任她倒地不起。
可那可恶的采花贼,直挺挺躺倒在地,一双贼眼却鼓溜溜地盯着她瞧,让她想起身穿衣也不能。
两人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浴桶里,四目相瞪,竟瞪出些许旖旎火花。
虽几度缠绵,但叫宋则赤身裸体在宋玠面前穿衣,她却是仍有羞意。
对峙半晌,宋则道:“你起来。”
“我不。”
“那你闭眼。”
“我不。”
“非礼勿视。”
“我们都行过周公之礼了,还有什么不能视。”
“你……”
“你还谋杀亲妇。”
这不要脸的能在离开之后嚷嚷她谋杀亲妇,难不成她还能说她抛妻弃家?
宋则正欲狠狠心取衣来穿,谁知那无耻的采花贼快她一步,将她衣物一卷一抱,丢入储物玉牌之内。
宋则几时见过这等行径,“宋玠!”
“我在。”宋玠笑眯眯趴在浴桶上,“宗主有何吩咐?”
“你疯了。”
“唔,想你想的。”
听得此话,宋则怒极反笑,“想我?你不告而别,一字不留,想的哪门子我。你若是有半点想我,还会如此戏弄于我?”
“诶,我发了雷信给你啊。”回明镜宗时,宋玠就求教过费夫人,可有飞速传讯之法。费夫人言道,可借雷电之力,劈空发信,直指本人。而后她就发了一道雷信,她还记得当时,呲溜一道闪电,承载着她的歉意与惦念,朝隐神宗飞去。
宋玠的情态不似作伪,回想有一日,晴空万里,忽然天空闷雷滚滚,像下雨又没有雨,以为有闪电又没有闪电,门下弟子还以为是有人渡劫,大半日未有下文。
难不成是这人的雷信?
宋则气道:“你这修为能发雷信?雷信俱是宗门大长老、宗主所用。”
宋玠目瞪口呆,一声惨叫,“我那些话岂不是白说了。师父误我,我与她势不两立!”
被她这么一闹,宋则气消了大半,但浸在半凉的水里令她十分不适,也不再叫宋玠拿出衣物,干脆化作一道流光,在床榻边落下。她的储物玉牌在榻上,玉牌里有她的衣物。
才穿上中衣,那采花贼又来抱她。
“宋则,我想你了。”
“我不想你。”
“那你来此处做何?”
“……沐浴。”
“好吧,你是宗主,你说沐浴就沐浴。”
宋则不理她,运功蒸干湿漉漉的头发。宋玠在她的耳后叫:“表姐,小师父,宗主,陛下……”
被她叫的心头火起,宋则推推她,“你出去。”
“我不。”非但不要,箍在腰上的手越发紧了。
“无赖。”
“就赖你。”
“我要不起。”
“那,换我要你。”将宋则整个人转过来,面对面,“你生气了。”
“我不想生气。”岂止是生气,她更伤心。
“宋则,我是鬼迷心窍,我害怕,那天本以为骑个毛驴,一天半日就会到明镜宗,谁知这毛驴,简直就是大爷,死活不肯让我骑它,还跌了我好几跤,害得我多走了好些天才找到师父。师父见到我都认不出来,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呢。之后我问师父怎么才能传讯给你,就发了雷信……谁知道……”
真是个笨蛋,胡乱逃跑,骑个毛驴都会跌跤。
“你想不想知道我在信里说什么?”
“不想。”
“我在信里说,那日羞愧难当,心生惧意,才得了失心疯似的逃走。离开山门,就已后悔莫及,对你朝思暮想,惦念甚深,只求你莫要太过生气。”
宋则气道:“我会吃人,是不是?”
宋玠忙点头,“是。”
宋则:“……”
宋玠道:“你会吃人,不光吃人,还连皮带骨,连魂带魄一起。宋则,是我错了,要打要骂,任你,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