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委屈又无辜，任你多大脾气，也只能消弭了。

沈珂到底笑出来了：“嗯。我知道了。”

两人又坐回床上，共享了一盘水果沙拉后，并行躺下来，东扯西扯，没完没了。

室外雨声淅淅沥沥，室内一派融洽闲适。

再没有比这样更清闲的时刻了。

两人聊到困倦，随着天色暗下来，竟是齐齐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的很好，可惜，半夜被饿醒了。

厨房里还很空，冰箱里也就一些水果，没东西果腹，两人只能换了衣服，下去觅食。

凌晨一点，好多餐馆都关门了。她们根据手机指示，走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一家营业的麦当劳店。

两人是真饿了，点了汉堡、炸鸡、薯条等一堆高热量食品。

沈珂吃的时候大快朵颐，等吃完了，看着一桌狼藉，负罪感就上来了。

“天，吃这么多，我会发胖的。”她惊叫道。

“不会，就这一次。”棠韵笑笑，不走心地安慰。

沈珂惊叫声更大：“放纵一次，就有第二次，天，怎么办？我感觉腰上的肉在发展壮大。”

棠韵：“……”

她看沈珂一脸惊慌地掐着细腰，哭笑不得：“如果怕长胖，那运动消化下吧。”

“这么晚了，怎么运动？”

“沿着小区走一圈。”

“不好吧，这个点，不安全。”

“有我在，担心什么？”

棠韵结了账，拉她出了店门。

沈珂不想这个点散步，拽开她的手想往家里走：“回去吧，我回去做瑜伽，或者熟悉下学习的舞蹈。”

棠韵不肯，握紧她的手，语气很偏执：“我这么让你没安全感？放心，真遇到见色起意的，我打几个小混混不在话下。”

“也不全是这层原因，你胳膊还伤着。”

“我那是说坏情况，其实，长临的治安很好的。”

沈珂不信：“真的？你怎么知道？”

“试过啊。”

“怎么试的？”

棠韵松开她的手，挠了下头，神色不自然：“事情有点囧……我去年跟个小贩合作，结果那人拉了我的瓜跑了，我就进市里找他。大概找到凌晨三点。”

“结果呢？”

“自然是找不到了。然后，也倒霉，宾馆爆满，没地方睡觉，我就去网咖包夜了。”

难得听到她的囧事，沈珂很不厚道地笑了，还来了八卦兴趣，又问：“那你种瓜还遇到什么奇葩的事？”

棠韵抿唇想了一会，缓缓说：“挺多的，起初我是自己卖瓜，直接对准客户，长临市外来人口很多，我听不懂口音，闹了不少笑话。”

“比如呢？”

“说错话，算错账，闹出不少笑话。”

“很辛苦吧？”

“还好。”

大热天在瓜田里除草、施肥，等到瓜熟蒂落，拉着一车瓜四处跑，被人看不起，还销售不出去，所有这些苦都不值一提。自从高三那件事之后，她就乐于苦中作乐。在她看来，身体上受的苦是最低级的苦。

沈珂依旧是不解，握紧她的手，再次问出声：“所以，为什么非要吃这种苦？你自虐啊！”

最后四个字声音大了些，棠韵惊得手一抖，面色白了些，忙解释：“没，没觉得苦啊。”

沈珂没觉她的怪异，撇嘴说：“好吧，你是能吃苦的。”

棠韵不想她的注意力围在自己身上，便反问她：“你呢？高中后，你的生活如何？还没听你谈起过。”

“我啊？”沈珂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微叹了口气，神色寥落：“我是没吃什么苦，就是妈妈去的早，哥哥医院躺着，一个人活得挺没劲。”

她跟顾明哲在一起，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她那时太孤单了。棠韵离开了，母亲离开了，唯一的亲人也活死人一样躺在病床上。她缺少活下去的热情。顾明哲是她曾经的向往，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棠韵听到她提起哥哥，忍不住问：“你哥……他怎么样了？”

他们曾经是情侣。

沈珂想到这个，脸色不太好，语气有些烦躁：“不知道。一直躺在医院里。我不敢去看他。他很瘦，皮包骨一样，他不是我哥哥。”

“……”

“很冷情吧？”沈珂看她沉默，唇角勾个自嘲的笑，“我也觉得自己没心没肺。”

“对不起。”

“你说这个干嘛？”

“没，对不起提了让你伤心的事。”

沈珂摇头，眼睛却渐渐红了：“我哥哥太渴望成功了，许是生意上惹了人不爽才遭了报复。我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对他下这样的狠手。他那时才22岁，太年轻了……”

棠韵握紧她的手，嘴唇微动：“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