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末亦认得此人，此人虽说少了那种不是红尘烟火的冷漠淡然，却多了几分权谋计算的睿智与狠绝，一抹平静的眸子里，是离末也看不透的深沉，可她的容貌如此熟悉，正是无欢的容貌。

鄯晴月抬眼看了看门外，远处那个全身黑色的人儿依然姿势不改的站着，最终红唇轻启，清冷淡漠的声音传来。

“让她进来吧！”

那宫女心里一喜，马上去通传。

那年，她们十七岁。

赤乌凌煊自十四岁起随赤乌将军从军，与周边各国周旋，其中与龟兹国冲突最多。

赤乌凌煊仅仅用了三年便在沙场上声名大噪，多个战役以少胜多，破敌无数，让龟兹国各将领心生畏惧，都说楼兰有了一个女战神。

赤乌凌煊征战三年，大小战役数百，未尝一败，楼兰女王龙颜大悦，又因赤乌凌煊与公主鄯晴月情同姐妹，故收了赤乌凌煊作为干女儿，在赤乌将军年老退役后，封为神威元帅，外界更称这位神威元帅为楼兰女战神。

楼兰公主鄯晴月，气质清冷高雅，谋略才智气度不输男子，她辅佐楼兰女王治理楼兰，国力逐渐富强，亦为楼兰国内百姓所津津乐道。

鄯晴月遣退了宫女，而赤乌凌煊就安静地站着，低着头，看着鄯晴月身上华丽的衣裳。

“打算就这么站着？”

鄯晴月忍不住开口，可惜眼也没抬一下，依然看着手中那本书，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书内的内容此刻如同嚼蜡，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对不起…”

赤乌凌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生怕扰了眼前看书的人，没有了半点在沙场上杀敌的狠辣与英勇。

鄯晴月依旧不吭声，看着书，没有理会赤乌凌煊。

“对不起…”

赤乌凌煊又说了一句，此时更是小心翼翼，就怕惹眼前的人更加不满。

此时鄯晴月终是心软，那个赫赫有名的女战神，楼兰的神威元帅，只有在自己面前才如此的软弱，也只有对自己示弱，自己心里是高兴的，她知道她在赤乌凌煊心中定是最特别的。

“脱下软甲。”

鄯晴月终是松了口，赤乌凌煊脸上一红，却没有半点犹豫，放下手中的剑，缓缓除去身上的黑色软甲，露出染红了一片的白色里衣，她的背部有一条骇人的伤口。

鄯晴月看着眼前温驯的人，又想起她在沙场杀敌时的各种险境，心不自觉疼了起来，可是脸色不变，依旧那般淡漠无情。

“记不记得，本宫说过什么？”

鄯晴月看着赤乌凌煊脱下里衣，背对着她露出那道刀伤，触目惊心，手中握住的药瓶也不禁颤了一下。

“末将记得…”

那是从左边蝴蝶骨划至右边腰侧的刀伤，鄯晴月见眼前那人的新伤旧伤，不知哪里来的怒火，俯身上前咬住了赤乌凌煊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而赤乌凌煊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哼。

“那为何在战场不好好照顾自己？”

鄯晴月许久后才放开赤乌凌煊，她舍不得真的要下去，只是想要给眼前的人长个记性。

赤乌凌煊沉默…

你的命，你的一切都是本宫的，本宫的东西不容许有任何的损坏…

因为这句话，赤乌凌煊在沙场上才战无不克，因为她知道，她是鄯晴月的，她没有死的理由。

鄯晴月见赤乌凌煊不说话，自己也没说什么，手上倒出了些药液，为赤乌凌煊上药。

每次都是如此，赤乌凌煊每次征战回来，都会一个劲儿地往鄯晴月的宫殿跑，而鄯晴月虽然生气，却每次都会温柔地为她上药，这件事仿佛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征战沙场，有谁能不挨刀？鄯晴月自然知道这道理，只是每次看到她手上回来，总是不好受，可是她却是不得不上战场的人。

此时，宫女敲了敲门，隔着门说道：“公主，疆北候求见赤乌将军。”

听及此，鄯晴月神色一愣，仿佛那精致的容颜上都染上了一层雪霜，那双眸似是死寂的冰湖，埋藏着汹涌的刺骨冰冷。

“赤乌将军与本宫有事相商，让他回去。”

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赤乌凌煊只觉鄯晴月语气不对，转过头，对上她那双冰冷的眸。

疆北候自小就倾心于赤乌凌煊，这楼兰国里人人皆知，唯独赤乌凌煊这块木头不自知。

门外的宫女应了一声，而赤乌凌煊的药也上好了，这才一件件地把软甲穿上。

“凌煊，你如何看待疆北候？”

鄯晴月一向知道赤乌凌煊对感□□不敏感，像个木头疙瘩似的不开窍，只会每次疆北候的靠近，都让鄯晴月烦不胜烦，她讨厌疆北候看赤乌凌煊那充满柔情的眼神，非常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