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瑶对上她目光，心里略过一丝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照一面镜子，照久了，镜子里的人走了出来，想要取代她的存在，将她推进镜子里去。

十年前第一次和林惊雪相见她就有这样的感觉。林惊雪穿着长长的白裙子，瘦瘦小小一只，有着不符合年纪的冷静和成熟，看她的眼神里藏着嫉妒和羡慕，就像一个敏感的灰姑娘。

而现在，林惊雪是著名的钢琴演奏家，气质清冷温婉，就像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和在娱乐圈内不温不火的自己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惊雪弯起眼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叶小姐，我是来借药膏的。”

“稍等。”

叶瑶回到房间，从桌上拿过一支药膏，正要递给她，林惊雪却一只手探过来，纤长的手指划过她的手背。

林惊雪的手很漂亮，她的指尖尖细，手指修长，皮肤也很白嫩，但因为长年弹琴，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让叶瑶感觉到一丝酥麻的痒，就像是被电流电过。

她的手倏地停住。

下一秒，她收回手，将药膏递给她：“林小姐，药膏不多了，不过应该没过期，你凑合着用吧。”

“好，”林惊雪握紧那支药膏，笑着颔首，“那我用完再还……”

“不用还了，”叶瑶微笑，语气冷淡“反正也要买新的，留着林小姐下次用吧。”

气氛忽然间冷了下来。

林惊雪垂下眼，细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根根分明。片刻后，她说：“叶小姐似乎对我有偏见？”

“林小姐哪里的话。我只是担心林小姐下次再‘不小心’与我撞上，没能及时敷药膏，导致伤变得严重。到时如果苏总责怪我，我这场戏恐怕都未必能拍下去。”叶瑶淡淡说道。

连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看得出苏昙对林惊雪的态度不一般，何况她一直很清楚，林惊雪是苏昙的白月光。而她作为苏昙名义上的妻子，自然是对方的眼中钉。

林惊雪听后，无声笑了，眼中酝酿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苏昙她对你不好么？”

叶瑶没有出声，秀眉微蹙，看向她的眼睛宛若一片冰冷的河，里面涌动着随时会冰冷寒意。

林惊雪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被拉得很近。

她仰起头，澄澈的眸子望向叶瑶，原本清冷的眸色被灯光晕染出一抹魅惑的颜色，嘴唇轻启，吐露出一句话。

“那你……就不想和她离婚么？”

*

自从林惊雪来过一次片场后，一直到整部剧杀青，都再也没有出现过。某天叶瑶无意间听工作人员提起，才知道林惊雪最近在准备她的演奏会。

剧组杀青当晚，叶瑶去参加了杀青宴。

作为这部剧的第一女主角，她挨着阮玉华和计如云坐，计如云听徐蕊说她不爱喝酒，于是给叶瑶倒了杯雪碧。

随后叶瑶起身，象征性给阮玉华敬了一杯。

坐下后，计如云举起杯子轻轻跟她碰了一下，凑到她耳边笑着问：“叶瑶，过段时间你有空吗？”

“嗯？什么时候？”

“下星期吧。正好剧组杀青，我最近也没有通告，想约你出去走走。”

“我……”

叶瑶蓦然回想起林惊雪那天说的话。

“你就不想和她离婚么？”

“利用她手里的资源青云直上不好么？”

“如果你想脱身……有一个资源，我可以说服她给你。”

当时走廊的灯光昏暗，林惊雪背对着光站在门口，一半的脸隐匿在黑暗之中，清冷无瑕的容貌被映衬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内心万分诧异，却隐约能猜到，林惊雪想要自己和苏昙离婚，或许是占有欲作祟。尽管林惊雪没有接受过苏昙，但她从小和苏昙关系紧密，会对苏昙有占有欲再正常不过。

利用苏昙手里的资源青云直上，然后离婚？

乍一听之下，这似乎是一件对自己有利无弊的事情。

她需要钱，她也想和苏昙离婚，但这件事谈何容易？

林惊雪提到的那个资源……能够相信吗？

以苏昙对林惊雪的喜欢，林惊雪只要说一句话，苏昙恐怕就愿意和她离婚，何必还要大费周章说服苏昙给她一个资源？

一时间她有些出神，直到身边的计如云提醒她。

“叶瑶？”

叶瑶猛地回过神。

“我……”她迟疑了几秒，抱歉地说，“我可能有点事。”

计如云有些遗憾地，却仍旧表示理解：“既然这样就算了，等你有空咱们再约。”

宴会散场后，叶瑶婉拒了计如云送她回家，正准备打车，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小心翼翼唤了她一声。

“……叶瑶。”

叶瑶转过身，诧异地看见云杉站在她身后，手指拧着衣摆，看上去有些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