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红眸里透出怔然。良久后，她才回复。

“格雷厄姆吧，他比较合适。”

格雷厄姆愣住了，他呆呆望着安妮思考分析的模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时的斯内普也是如此，他在一瞬间的讶异过后追问道:“他开学后才四年级，服不了众。”

“我只是提出来一个可能性，”安妮沉吟道，“这个暑假我有在培训新鲜血液，以免我走后没了候选人，温蒂和雷奥二人不太注重学院荣耀，库伦不适合做领袖，伊格在魔药上有天赋。马尔科姆和格雷厄姆二人，后者魔力更为精纯，悟性也强，他这个暑假已经学会了基础的无声咒，创新能力也不错。”

“他足够优秀？”斯内普问道。

“只需精心培养便可。”安妮道，“最重要的是，他心性足够好。”

“他很崇拜你，有时过于盲目。”斯内普评价道，“有信仰才有动力，他还小，成长几年就不再需要我了。”安妮用指尖轻轻敲击桌子，红瞳闪着光，“魔法部以后必定要大换血，以他的能力，当个司长不成什么问题——当然，他愿意的话，做一个钻研魔咒的学者也很好。”她笑了笑，“西弗，不如让伊格拜入你门下，继承魔药大师的衣钵？”

斯内普冷哼:“会算计。”

安妮笑了笑:“不会点儿算计，怎么能成为你最骄傲的学生。”

斯内普身子未动，良久，他捏着茶杯喝下了那一杯茶水。安妮保持着那一抹笑意，红宝石般的眼睛里难得露出温情，二人都知道，这是他们在大战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斯内普低声说，“路，邓布利多和我已经铺好了。”

“你们铺好的是战前的路，而我要去打造巫师界未来的路，道不同却可相谋。至少在英国，巫师界不能再出一个汤姆·里德尔。”安妮的身体在空中变得透明，声音如羽毛般轻:

“祝你我都好运，西弗。”

“该走了。”斯内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格雷厄姆望着坐在桌前那个孤零零的斯内普，脚底失重向上飞去，随着一阵晕眩，他再次回到了校长室中，窗外已是暗色夜空。格雷厄姆张了张嘴，喉头哽得生疼，他垂头盯着恢复成原来状态的冥想盆，眼眶滚热。

“她既然没有后续安排，那就是不想让你们继续留在Creator挣扎，我想，她更希望你为自己而活。”斯内普慢慢说道:“你昨天离开学校，我知道你去了哪儿。”

格雷厄姆向后退了两步，让那银光不再照在自己身上，“我有自己的判断，教授。”他朝斯内普欠了一身，蓝眼睛里晕着冰冷的色泽，“非常感激您愿意分享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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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6.18 毕业前夕

考完试后的同学们躺在草地上吃着零食，聊着天，看《预言家日报》，吐槽着考试科目的难度系数，讲着笑话，脸上洋溢着轻松快乐的笑容。伊格手里捧着一本《魔药制作小技巧》，嘴里叼着一根甘草糖，匆匆穿过门厅往地牢入口走，迎面撞上格雷厄姆。

“你行李收拾好了？”伊格道，格雷厄姆胸前的院席徽章已摘下，他点了点头，“真快，这就毕业了。”伊格感慨道，“西奥多说会在车站接我们，明天晚上有一个聚会。”他用书拍了拍格雷厄姆的胸口，往地牢入口走去。

格雷厄姆伸手摸了摸胸口，穿过门厅，来到城堡外的草地上，他的脚步很慢，绕着黑湖边走了一圈，在黑湖旁的女孩们将视线放在他身上，指指点点，笑声里透着愉快。

格雷厄姆来到了一片长得茂密的灌木丛旁，正好挡住湖边人们的视线，他坐在草地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折射的光斑在英俊的面庞上微微晃动。

他总以为还会有很多时间，很多时间来成长，很多时间来陪着她去创造她想要的未来，无非是来得太晚了些，没能成为她心有所属的那个人。

她死了，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在泥土中慢慢腐烂，没有思想，没有记忆，也没有未来。

她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可不仅仅是为了巫师界而死。

也是为了自己的爱情而死，为了赫敏·格兰杰，为了那个曾经因为几个罪该万死的犯人而几乎杀了自己的赫敏·格兰杰而死。她受了那么多苦难，厄运缠身，最后又得到了什么？世人敬仰，还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就这样相信他，相信他那所谓的好心性？相信他不会在她死后对格兰杰做出什么？去魔法部做了同事，可就没那么容易忘记心里的疼。

他只是晚了那么几年，却要用剩下的时间来怀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