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纪(470)

作者:看长亭晚 阅读记录

洛元秋夹起盒中那枚丹药,任它在掌心滚动,片刻后道:“是它没错,和我那时候见到的一样。”

林宛月将木盒随手放在桌上,又道:“早在一年之前,太史令便委托我调查百绝教一事,此案既涉及所查之事,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照余下线索沿坡讨源,终于发现他们潜伏在京中的藏身处。这群人另拥一神君,广纳信众,结交贵人,以重金贿赂大臣及权贵,得其庇护之后,就此避开太史局与司天台的排查,教中人也另换身份,光明正大入得城来。”

柳缘歌适时笑道:“不说都忘了,师姐就是掣令官,亦参与过此案。要是我没记错,案卷上应该也有她与另外两位掣令的署名。怎么,送到司天台来你们都没有看到吗?”

沈誉轻咳了几声,目光微闪:“当时忙着其他事,案卷送来都交由司文使吴大人了,一时未留意到。”

柳缘歌朝景澜看去:“哦?这么说,台阁大人当时也在忙?”

景澜对她这番挑衅毫不在意,饶有深意地看着王沈二人道:“忙归忙,但最后还是看到了,毕竟师姐的字我不可能认错。”

王宣心知她所指的是何事,他与沈誉接到案卷后自然也看见了洛元秋的署名,更是联手哄骗司文使吴用,想赶在景澜出关之前将案卷发还太史局,以免被她瞧见。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底是功亏一篑,也不知景澜是从何处看到的案卷。

他坐着不动,只当不曾听见景澜这番话。而沈誉经过多年历练,脸皮更是厚比城墙,从袖中取出一物道:“要说丹药,我也发现了一枚,与你那枚似乎有所不同。”

他摊开手中软布,一枚雪白的丹药赫然在其上,洛元秋脱口道:“你去过白玢六叔家了?”

“我见到了白息遗体,得知他生前便已化作活尸,险些伤及家人。幸而被人斩下首级,免除了一场灾祸。”沈誉顿了顿道:“此物是白息之子亲手交于我的,他还告诉我……刺金师曾来过此处。”

洛元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随口道:“没错,白息的头就是我砍的,他说的刺金师就是我。”

柳缘歌笑意僵在嘴边,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什么?师姐怎么会是刺金师,那不是”

她及时住嘴,总算没把话说出去。林宛月却不像她这么惊慌,温声道:“我听人说起过,刺金师出自阴山,任者多为咒师。师姐是修习的是符术,也能做刺金师吗?”

洛元秋把手中那枚丹药放回木盒,摇头道:“那些都是世人谣传,刺金师只不过是个名号,自阴山腹地穿行而出的人都可担此名。至今仍有不少刺金师在世间游历,因不愿彰显其名惹来麻烦,所以名声不显,隐踪匿迹。”

柳缘歌喃喃道:“昨日在庙里我就觉得不对,你怎么会知道那些东西有几个,原来……原来是这样!”

王宣早就从沈誉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如今听洛元秋亲口承认,心中仍不免感到震惊。他不知洛元秋是如何穿过阴山腹地成为刺金师的,但这其中艰难险阻自不多言。一股愧疚覆上心头,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往事,低声道:“你这一路……一定异常辛苦。”

余下三人各自沉默,洛元秋诧异地朝景澜看去,意思是你竟然没告诉他们?

景澜摇了摇头,以眼神示意她不要乱问,开口道:“查到丹药是谁炼制的了吗?”

林宛月回过神来,道:“尚未查出,恐怕还需几日。那炼丹的道士是前年才入的京城,之前一直在几处道观为人看护丹炉。他手中的丹方是他从玄妙观中偷抄来的。在玄妙观丹房炼丹的共有六人,如今都被召到太史局审讯”

沈誉打断她的话道:“不用再浪费时间查下去了,那人便是白息,他在玄妙观中任供奉一职多年,潜心钻研丹术。今年年初,他偶然得到一份古丹方,因在家中炼丹的药材石精等物不如道观全备,他时常在观中炼丹。我从他夫人的妆匣里搜寻到几张藏在夹层的丹方……别看我,丹方上写的东西我一个字都读不懂,不过已经请人看过了,这丹方上所记载之物,与太史局留里做证物的那张都能对上。”

他拈出一张纸抖开,又道:“或许是那道士时抄录时惊惶失措,因而漏了不少东西,丹方残缺不全,远不如白息手中这份详备,回头我就将它送到涂山越手里。”

沈誉说完托起手里的白色丹药道:“真正让我在意的是这个,你们看。”

王宣从他手中接过:“絮阳草所制的元丹,能令服用者在睡梦之中死去。此药曾为前朝宫廷所用,到如今制药之法早已失传。”

这些事洛元秋再清楚不过,撑着头在一边听完,她疑惑道:“原来你们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但百绝教与前朝叛党有关不是人尽皆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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