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纪(6)

作者:看长亭晚 阅读记录

而那些原本煊赫一时的大派也随之泯灭,山门荒芜,门徒尽散,时至今日已难寻踪迹。寒山与之相比,能存留到现在,可谓是时运机缘所造。

这些都是洛元秋听师父说起的,而在寒山门迁徙途中,玉清宝浩竟被人盗去了,失了这样支撑山门的御赐之物,当年的掌山怕官府知道,连带全派上下都被捉去问罪,干脆连太史局录名都不去。以至太史局中无档留存,寒山几代以来都在江湖漂泊,空有寒山之名,却无门派之实,也不敢大肆张扬。

到了她师父玄清子这代,寒山已经没落的不成样子。从洛元秋有记忆以来,偌大山门中只得师徒二人,师伯常年在外,不知踪影。待洛元秋长到十岁,师伯逝世,师父渐收了两位师弟、三位师妹,这几近凋敝的寒山门,才显得有些人气了。

“洛元秋?洛元秋何在?”

洛元秋才进官署门,便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匆忙站了出来,囫囵行了个礼,只见一位蓝袍官员坐在桌案前,手执一册,身边书令问道:“你就是洛元秋?”

洛元秋回过神,答道:“回大人,是我。”

官员皱了皱眉,手一摆,身侧书令小步上前,俯身贴耳,片刻后直起身道:“你就是寒山门的弟子?可是这门派许多年都未入档太史局了,早已经被除名了。”

洛元秋摸摸袖子,道:“嗯……回大人的话,这其中有些误会。鄙派在深山中,不问世事许多年,朝廷下令法时,当时的掌山全然不知晓,这才没有入录。不过当年朝廷所赐的凭证还在,我都带来了,请大人一览。”

她从袖中掏出一叠东西,书令伸手接过,转呈蓝袍官员,那官员捻了几张纸,仔细辨了辨红章,有些惊讶地道:“这些都是司天台的印。”

洛元秋尚未分清司天台与太史局的区别,约莫知道太史局有时需听命司天台,司天台在太史局之上。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那蓝袍官员也是一副犹豫的样子,又与书令说了几句话,书令神情渐渐凝重,不住点头,最后与洛元秋道:“冬官正大人说,因你这文书古旧,印章也不甚清晰,须得送至司天台验明真伪。这样罢,你先在外候着。”

洛元秋面上淡定的行礼,其实心里十分忐忑,看着那叠文书被书令取走。

另有人引她去了一间偏僻些的屋子,因见她是个姑娘,还特地嘱咐莫要乱走。洛元秋谢过那人,掀帘进屋一瞧,里头已经坐了一男一女。其中年轻男子似是很畏寒,裹着厚厚的棉衣,仍旧是瑟缩着肩。

男子见了洛元秋眼中一亮,抽了抽鼻子,开口闷声问:“姑娘,你是哪里来的?”

与他相隔一位的女子生的粗眉大眼,颇为英气。她瞥了眼男子,似有不屑,对洛元秋道:“莫要理会他。姑娘,你也是在此等候冬官正大人答复的么?”

洛元秋点了点头,那女子道:“我是河州派的嫡传弟子,你唤我陈文莺便是,咱们玄门众人,就不讲究那些个繁文缛节了,姑娘怎么称呼?”

旁边的男子撇了撇嘴道:“什么不讲究,分明是你不会。”

陈文莺瞪了他一眼:“你再说一次?”

男子缩着头,小声嘀咕。

洛元秋看看这二人,学着下山所见的礼节,拱了拱手道:“两位好,我姓洛名元秋,出自寒山门,乃寒山魁首。”

“魁首?”陈文莺疑惑道:“寒山门又是什么?”

年轻男子翻了个白眼,道:“没见识。人家既然叫寒山门,自然是有座山叫寒山,他们教派长居此山上,故此得名。对不对,洛姑娘?”

洛元秋摇摇头:“不是,仅是名字叫做寒山。”

陈文莺冷笑连连:“要你多嘴多舌,少丢人现眼了!”说罢拉着洛元秋在身边坐下,温言道:“许是我知道的少,并未听过洛姑娘的师门。姑娘的同门可在京中,若是以后有机会,咱们还可一道聚聚。”

男子嗤笑:“人家还未说什么呢,你倒是热络。”

陈文莺又瞪了他一眼,洛元秋在一旁看他二人白眼飞来横去,答道:“师弟师妹们早已脱离师门回家了,如今只有我一人。”

陈文莺与那男子面面相觑,男子轻咳几声,叹道:“那姑娘独身一人至京,当真是不容易。”

洛元秋不作声,男子道:“我叫白玢,从义宁来。”

三人并坐着,对着窗户,视线都落在门帘上。洛元秋既不知河州是什么,也没听过义宁。为避免尴尬,索性什么都不说,以免现拙。

白玢手揣在袖中,拧着眉喃喃:“诶,不知今日可否入掣令。”

陈文莺道:“要是今日再批不下来,我也懒得呆这儿了,成日的没趣,还不如收拾收拾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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