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纪(67)

作者:看长亭晚 阅读记录

“禁咒邪咒,同出一理。”咒师放下茶碗,唇色被热茶一熏,略有些泛红,轻抿了抿道:“不知你是如何看待的?”

洛元秋沉思少许,认真道:“有所求必有所失,这是避无可避的。不单是禁咒邪咒,哪怕连符术,亦有以性命相易的术法。”

咒师忽地道:“如有一道咒术,能起死人而肉白骨,但所费代价无数,不可以常物定之,你待如何?”

她说这话似有考问之意,洛元秋这才想起身旁这位咒师好像是太史局中的某位大人,方要斟酌语句再答,瞥见她一袭白衣坐在旧桌旁,毫无上官的架子,很是随和。又忆起先前两人言谈,洛元秋后知后觉多有冒犯之处,咒师却好似不怎么计较,不由添了几分好感,轻声道:“这么一道咒术,若只是以命易命,不损不妨他人,我倒是愿意试一试。”

咒师扣住茶碗的手一顿,问:“为何?”

洛元秋微微一笑,将鬓边碎发别起,看着氤氲水汽沉默良久,道:“大概是,想再见她一面吧。”

是春时取下的花枝,隔窗浅浅一望。小舟微摇,船桨划开点点繁星。如今与旧日年岁相望,已再无回首之时。

咣当一声,她收回思绪,讶然看去,咒师扶着茶碗,像是不慎脱手落下,低声道:“……无事。”

洛元秋体贴地问:“还要茶吗?”

咒师道:“好,多谢。”

洛元秋在碗中新添水,咒师道:“临近新年,掣令仍需巡夜,万万不可松懈,你那两位同僚如今在何处?”

“此时应当在家中。”洛元秋答道,“待戌三刻时到了,我们会在茶楼前汇合。”

咒师饮了一口茶,思索少时道:“如此说来,戌时之前,你应当是无事的罢?”

洛元秋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有,我好饿,想去吃东西。”

咒师为不可察地点点头,拿剑起身。洛元秋问:“你也要一道去?”

咒师这身白袍子确实是好看,不过与脸上的黑布相配,也是扎眼非常,实在是不易出行,洛元秋也不知她是如何走到曲柳巷子来的。

她眼神飘忽,心想难不成咒术也有什么幻术,能让寻常人看不出?

两人推门而出,走到巷子后头,隐蔽处停着一辆马车。驾车人目不斜视,见她们来了也不言语。那马儿在雪地里刨了刨蹄子,有些不耐地打了个响鼻。格格党

咒师先上了车,撩开车帘将洛元秋一把拽了上去。两人并肩而坐,手放在一处,随着马车摇晃时不时撞在一起。

洛元秋刚想避开些,却听咒师道:“我姓景,单名一个澜字。你记下就是,莫要告诉旁人。”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花花我来了!

第30章 结伴

第三十章

车帘晃动,洛元秋略一思索,道:“好,我记下了。”

景澜微微颔首,便不再说话了。马车不知行经何处,洛元秋听得外头喧嚣人声,猜是打闹市而过,心下好奇,掀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

闹市街景一如既往,商贩吆喝行人往来,自是热闹非常。待马车走的远了,她仍是恋恋不舍地回望着。

景澜道:“喜欢看热闹,以后得空再去。”

洛元秋松了手,任车帘继续晃荡,莞尔一笑道:“兴之所即,偶然路过,也不必特地来。”

她没问马车究竟要去往何处,心中连些许怀疑也无,双手交握放在膝上,靠着车厢壁,静静向外探看。

景澜忽地道:“你不问这是去哪里?”

洛元秋看了她一眼,笑道:“方才我也这么想过,不过如今我身无长物,应当无你所需的东西。”

“未必。”景澜说道,“世事无定数,不可轻易定论。”

洛元秋突然凑到她面前,盯着她脸上的黑布,做了一个揭的动作,问:“你是真的看不见,还是装作看不见?”

景澜脸偏了偏,两人相隔一指,洛元秋听她一本正经道:“只要心明,眼盲也能看得见。这世间有许人双目完好,一样会被外物蒙蔽,看与看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洛元秋闻言笑了,景澜抿了抿唇:“笑什么?”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她垂眸看着交握的双手,眼睫颤了颤,“不知为何,这话似曾相识,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一时却想不起了。”

说话间马车又驶入一处喧哗之地,没过多久便停了下来,景澜先一步下了马车,掀开帘子彬彬有礼道:“想不起就不必想了。”

洛元秋下得车来,景澜从车夫手中接过斗笠,反手扣在她头上:“此处鱼龙混杂,戴好了,莫要让人认出你。”

一顶斗笠就能让人认不出她了吗?洛元秋心中虽有疑惑,不过还是依照景澜所说的系好绳结,随后跟她进了一扇门。门后绿树莹莹,叶茂枝繁,与屋外萧瑟冬景截然不同。两人往树木深处走了一会,又见着一扇门。那门上用金漆绘着撒花天女,捧乐灵童,俱是栩栩如生,两只青铜兽首衔着金灿的门环,瞪着眼睛看向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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