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爱意+番外(72)

阮茵梦在会所受着客人的为难欺辱时,她像以往的每一天夜晚那样,在家门口等着她回来。

剧本里有这一幕,她在楼梯上坐到了天亮,她第一次没有凌晨等到阮茵梦回来。

这一段没有台词,一个字台词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梅兰的声音又响起。

宁稚知道梅兰问的不是她现在在想什么,而是那样情景下的池生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嗫嚅道。

阮茵梦被逼着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金色的酒液从透明的酒杯中尽数灌进她的口中,三瓶满满的酒,早就到了她的极限,但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全部咽下去。

周围的人从起哄叫好,到沉默地看着。

包厢里五颜六色的灯光闪动,音响里音乐未尽。

而同时,那简陋狭窄的楼梯上,一个久等心上人不至的女孩将头埋进双臂间,天色一点一点地亮起来,那普照世间的光明有时是照不到阴冷的角落的。

“我在想……”宁稚说不下去,但她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喜欢的人做的是那种工作,她夜不归宿,去了哪里?

哪怕再不谙世事,再无知,也该知道阮茵梦的工作是做什么的,也在邻里窃窃私语中听过“出台”这个词。

阮茵梦这一晚的夜不归宿等同于将这赤/裸的现实摊开在了池生面前。

梅兰没逼着她非要说出来,只是温和地说:“你感受一下,现在这一幕池生是看不到的,但你作为演员,可以用来参考。”

宁稚点头,依然沉浸在这几个问题里。

池生真的可以毫无芥蒂吗?那个年纪勇敢无畏,但也敏感冲动,随着她越陷越深,她真能接受阮茵梦继续在那种地方上班吗?

她会不会对她们的感情动摇?会不会挣扎?又该以怎样的面目面对阮茵梦?

宁稚思索着,弄明白这些问题,那么她在楼道上枯坐天明的戏就知道该怎么演了。

她想得极为专注,没留意这条镜头拍完了。

沈宜之走了过来,宁稚闻到很淡的一股酒味,她抬起头,目光恰好落在沈宜之的眼中。

酒味让宁稚瞬间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阮茵梦一杯杯将酒灌进腹中,明明被刁难,被欺辱,姿态却那样漂亮,像一棵生长在阴影里的竹,那般纤细,脆弱得仿佛风一吹就断了,却又依然笔直不屈。

她突然抓住了一丝灵感,池生是勇敢无畏的,是敏感冲动的,她也是赤诚的热忱的。

她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涉及过阮茵梦为什么会做这份工作这类话题,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的感受,相信阮茵梦的为人。

她不是不介意,也不是毫无芥蒂,她只是信任着阮茵梦的灵魂,她相信这个人即便在污泥里,即便受人唾骂,但她的灵魂是干净的。

她没有动摇过对阮茵梦的喜欢,但她在痛苦中煎熬,深受自己太过弱小的无力感。

沈宜之走到了她面前,淡淡道:“回神。”

宁稚的目光中满是悲伤无力,沈宜之本想问怎么不在酒店多休息一天,但看到她的眼睛,话语便顿住了。

沈宜之没有听见刚刚梅兰和宁稚的对话,只以为是宁稚看到了阮茵梦被刁难的这幕愤怒无力。

她当然不喜欢在镜头外被宁稚错认成别人,但她情绪这么低落,沈宜之也不忍苛责她。

又过了几秒钟,宁稚的情绪缓和下来,沈宜之才说:“看清楚我是谁。”

宁稚理亏,沈宜之送她冰淇淋那次,问她把她当成了谁时,显然是生气了的。

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会控制不住自己,调节不好自己的情绪。

而且,她演技那么烂,能顺利拍到这里多亏这种浸入式体验,当然是越投入越好。

宁稚理亏又不愿意示弱:“看清楚了,然后呢?”

语气硬邦邦的,听得沈宜之直皱眉,宁稚在她不悦的目光下硬撑着与她对视。

周围那么多人,她的勇气一下子回来了,完全没有了昨晚在酒店的房间里与沈宜之独处时的忐忑。

沈宜之看了她好一会儿,目光终究和软了下来,不轻不重地说:“你这小狗脾气,见谁咬谁的?”

语气间分不清是责备多些,还是无奈多些。

宁稚听到这句小狗脾气,感觉怪怪的,没什么人会用小狗形容她,非要说的话,只有神秘网友0929,怎么沈宜之也这么说她?

这疑惑只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未深想。

她心中还残留着刚刚思索池生心境的情绪,望着就在她眼前的沈宜之,对着别人笑一看到她就收敛笑意的沈宜之,不喜欢她还要骂她小狗脾气的沈宜之,宁稚顿觉委屈,小声咕哝道:“又没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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