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1)

作者:故人温酒 阅读记录

题名:家主

作者:故人温酒

简介:沈家盛产痴情种。

家主一生,常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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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家主

1、家主

九月,盛夏。

东鲁。

十一个男人被反剪双手,他们在地上跪成一排,由于过度恐惧而不停地打颤。

热浪扭曲的地面上,化开一滩又一滩深色汗迹。

沈予美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绰约身姿被阳光拥在墙上。

片刻,她垂下眼睫,声线里透出几分冷漠:“杀。”

钝刀捅入血肉响起细微的声音,行刑人捂紧受刑人的口鼻,他们的痛呼被掐灭在毒辣日头下。

沈予美扭头就走,她的衣角随风翻飞,颀长身形逐渐没入光影里,透出几分单薄与寂寥。

几分钟后,这条无名小巷重归宁静。

淮河。

雨势漫上青瓦白墙,笼过淡青与深绿,处处皆朦胧。

沈绾抱紧缪斯,皙长的指揉抚它的毛发,缪斯用冷蓝猫眸睨向遍地的尸首。

雨气裹挟血味而来,沈绾轻咳两声,脸色愈发苍白。

她似一朵被装裱在画框里的纸花,纤细、脆弱。

夏蓁将人囚在怀里,她细嗅沈绾的脖颈,清苦的药香味温柔漫开。

夏蓁轻声问:“绾绾,我们晚上去哪儿吃饭?”

沈绾微扬下颌,侧过头去亲了她一口,女人眸色顿时软化。

沈绾向她低语:“回家吃。”

“喵~”她怀里的缪斯慵懒地叫了一下。

粤地。

晚上七点,码头的灯一盏盏亮起。

远处乌云重叠、风雨欲来,燥意在空气中不安地跳动,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啪——”鞭风猎猎。

男人赤/裸上身,跪在众人面前,他的背上布满被鞭笞后的血痕。

沈秋官拿在手中的鞭子,长三尺,生利刺。

她每鞭抽下去,便会带出鲜血与肉碎,这还远远不够,她不时要重新蘸一下盆里的粗盐再落鞭。

不一会儿,沈权便受不住伤口上撒盐的滋味,他竭力嘶吼着:“家主——您杀了我吧!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被他称为“家主”的人站在几米之外。

女生身穿一件白色长袖立领衬衫,木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端,细窄的纯黑裙口勾勒出窈窕的腰线,同衬得两条腿笔直修长。

闻声,沈清徽望向沈权,她淡道:“沈权,你想要个痛快?”

她的音色偏冷,像北方的窗子上遇冷凝华的冰花,通透、漂亮。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沈权浑身一震,像是被谁猛力打断骨头,他颓然垂首,再不敢说半句话,只求尽快死在这里。

沈家对待罪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站在他身侧的外家人,无一不是两股战战。

他们清楚沈权受刑的原因,他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知情不报者与帮凶无异。

沈清徽让他们旁观沈权受刑,是在宣告:在场的人,今晚一个都逃不掉。

一个月前,沈慎微收到手下人的举报。

一个外省的犯罪集团进行买卖女童交易,时间长达三年之久。

这帮人看中粤地的潜在客源,打算寻找一个熟悉粤地的本地人,由对方负责联络当地买家、安置“货物”以及出面交易。

沈权为人心高气傲,他一直认为沈家从未给过他施展才能的机会,所以一听到这件事的风声,就主动联络上那帮人,积极参与到这场跨省的犯罪交易之中。

沈慎微收到举报后,立即联络粤地警方,同时将此事上报沈清徽,在得到沈清徽的首肯后,她开始安排人手调查本案。

这帮人行事谨慎,从挑选女童再到联系买家都由专人负责,每批孩子都会被分成几路,送往不同的城市进行交易。

沈家派去的人秘密追查了一个月,收集齐全部的证据,将参与交易的人员分成两份名单。

一份让线人交给警方,一份列成死亡名单。

沈权,是这份死亡名单上的第一人。

三天前,沈慎微再次收到消息。

新一批女童即将在各地被人贩卖,而其中一群孩子,正好要在沈家的码头离海上岸。

于是,沈予美前往东鲁,沈绾和夏蓁留守淮河,沈清徽坐镇粤地,分别在三地开展解救行动。

而沈慎微,则负责捕杀一切漏网之鱼。

一百七十七鞭,一百七十七个孩子。

沈秋官还没有打尽鞭数,沈权已经因为过度疼痛,昏死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滴雨溅在沈清徽脸上,将要下雨了。

沈清徽乌睫细密,眸色深浓,她用余光扫过一侧不安的人群,略勾一下唇,眼里却无半分笑意。

她眼帘微掀,眉宇间隐见厌郁之色,她冷声道:“贩卖人口,死罪。”

“奸/淫幼女,死罪。”

“残杀无辜,死罪。”

……

她每落一字,外家人的脑袋便压低一分。

这一声声死罪,更像是说给他们听的话。

无论是本家人,还是外家人,每条家规都默熟于心。

在他们受金钱蛊惑出卖灵魂,成为恶魔门徒的那天起,理应做好伏诛的准备。

“沈家第八十三代外家沈权,剥夺沈姓,死罪。”

一语落定,沈清徽看向那群低头不语的人。

她眸色愈冷:“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你们一样,剥夺沈姓,死罪。”

“跑啊——”变故猝生,有人意欲逃走,怒骂声、讨饶声冲向沈清徽的耳膜,她抿下薄唇,流露出些许不耐。

“咔。”子弹上膛。

“砰。”几声枪响。

登时,脑袋开花,鲜血四溅。

“家主,是我失察。”漫长的回声中,老人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他朝沈清徽深深地弯下腰。

沈清徽睨他,她问:“沈煜,你知道为什么随着科技的发展,医疗水平的进步,在三家中出生的外家人却越来越少吗?”

听到这句问话,沈煜几乎要扛不住身上无形的重压,他一言不发,手掌轻微颤抖。

“轰隆——”电闪雷鸣。

沈清徽心里越是动怒,表情越是平静:“因为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无论我们怎么对他们进行教育,整个大环境‘重男轻女’的社会风气,也会不断地腐蚀他们的思想。”

她蓦然一笑,声音冷地如万丈深冰:“他们会因为自己的性别,享受到整个社会提供的诸多便利,自以为男性天然高女性一等,做出各种各样令人不耻的行径。”

“既然如此,我们沈家为什么要花费心力养育这些,会在各方面伤害到其他女性的罪人?”

沈清徽看向倒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她轻蹙眉心,目光如刃:“沈家没有筛选胎儿性别,选择性堕胎的恶习,那么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不生。”

“可总有一些男婴意外出生,比如沈权,随了父姓,享受着外家人的福利,却做出这样畜生的事。”

沈清徽讥诮地勾下唇:“沈权是你的儿子,你却没有教好他。养而不教,何以为人?”

沈煜神色灰败,斑白的鬓发被冷汗浸湿。

沈清徽依旧不肯轻易饶他,她继续说道:“沈煜,你不必向我鞠躬,更不必向我认错,我只会感到羞愧与耻辱。”

“你应该带上你儿子的尸体,向那些在途中遇难的、惨遭凌/辱的女孩们忏悔,忏悔你们的罪行。”

沈煜无法回应这些尖锐的质问,更清楚自己从今天起将一无所有,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三十几岁,步伐颤巍地走向沈权的尸体。

是他养而不教,才会酿成大祸,他们都是罪人。

雨水渐渐落下,站在沈清徽身后的沈杨,适时撑开一把黑伞递上前。

全黑色的伞面,绘有白色的花,一簇簇生得冷,雨水砸落,错落有声。

沈清徽平稳地执过伞柄,雨水随她转身的动作打了个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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