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55)

作者:故人温酒 阅读记录

她又舔一下沈清徽的手心,表情纯良无辜,“亲亲就不疼了。”

沈清徽沉默地与沈懿对视片刻,想说的话终究是开不了口。

片刻,她无奈道。“擦药吧。”

药膏微凉,涂在伤口处又发烫,沈清徽眉心稍蹙,许久,沈懿收起药膏,她退到床的角落,长睫轻扇:“该睡了。”

沈清徽撩起一眼,问她:“怎么不过来?”

沈懿抿紧唇,浑身颤抖,眼泪又要往下掉,她是坏孩子,只会伤害清徽,她不能再过去了。

“乖阿懿。”沈清徽伸手拉过一脸不安的沈懿,脑袋埋在她单薄的肩窝,她用气声道:“要宝宝哄我睡觉。”

“清徽。”沈懿被她抱在怀里,不敢再动,心里酸胀地疼。

粤语文雅,本地人的“普通话”依旧带有一点口音,即使沈清徽音色再冷,尾声也偏柔和。

那个幼年时被当成掌中娇疼爱的小女孩,偶尔会从这具成熟的躯壳里偷跑出来,宛若一只极其漂亮的猫科动物,将沈懿困在自己怀里,用一些直白的言行,表示自己需要同类的安抚与哄慰。

一如现在,她抵在沈懿怀里,低低的声音里压满委屈:“我想睡觉,困困。”

这样的沈清徽让沈懿的心软得一塌涂地,其实生病的大人也像小朋友一样,难受地不想说话,需要别人的安慰。

等不及沈懿的回应,沈清徽又抬起头,凤眸里凝起水雾,她小声控诉:“阿懿不喜欢我了。”

沈懿一惊,忙道:“没有不喜欢,我最喜欢你了。”

“你都不哄我。”沈清徽找到证据,她松开沈懿,衣衫不整地躺在被子底下,她垂睫,半掩凤眸,白皙的脸上燃起薄红。

沈懿知道自己和生病的大孩子是没法讲道理的,她顾不上自责,同样躺到沈清徽身边,动作轻柔地拍抚她的后背:“乖,我哄你。”

沈清徽的神志逐渐模糊,她亲昵地蹭蹭沈懿的脸颊,滚烫的气息袭向沈懿,女人呢喃:“阿懿,不要怕。”

不要怕,我在的。

“不怕。”沈懿一边流泪,一边哄她入睡。

直到沈清徽的呼吸逐渐规律,沈懿才从她怀里探出头,小心地亲吻她的眉心。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永远都不会不喜欢你。”

几天后,沈清徽病愈,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沈懿分房睡。

“你长大了,阿懿。”

“不能再和我睡在一起。”

“家里有很多房间,你可以睡在我的隔壁。”

“乖,晚安。”

沈懿闻着卧室里陌生的味道,想到白天沈清徽和自己说的话,她慢慢抱紧怀里的被子,心里涌起大大的难过。

原来长大一点也不好,她连和沈清徽睡都不可以。

一墙之隔的床上,沈清徽习惯性往身侧搂,她的怀里立刻抱了个空,她回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黑眸深处是克制的不快。

往常这个点,她已经和她的女孩安睡,现在她却睡意全无,甚至生出几分无法缓解的烦躁。

沈清徽坐起身,便要穿鞋去找沈懿,刚走到卧室门口,她又转身回到床上。

沈懿开始青春期的发育,她会逐渐生出性意识,需要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沈清徽不能纵容自己再像以前一样对待沈懿,这样很不好。

这一晚,沈清徽等了很久才等来困意,半梦半醒间,她身上一重,一个小家伙偷偷藏进她怀里。

身体对来人升起亲近感,沈清徽眼皮都懒得掀开,她本能地将沈懿抱紧。

“阿懿。”她嗓音低沉:“去哪了?”

原来她的理智告诉她要和沈懿分开睡,她的潜意识却觉得这“不应该”,女孩本该一直留在她身边才对。

沈懿听着她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心中窃喜,她怕把人惊醒,刻意放缓呼吸:“清徽,我想和你一起睡。”

沈清徽不置可否,她收紧力道,似乎生怕有人来抢她的宝贝。

沈清徽眉心轻蹙,她呓语:“阿懿……我需要你。”

本能比理智先行。

她需要沈懿,一直都是。

不过这晚之后,沈懿都没能和沈清徽一起睡,她能多晚回去,沈清徽能等到多晚,然后陪红起眼睛的小孩回新房间,看到她睡下后再离开。

不过几天,两人的精神状态都因为睡眠不足变得十分糟糕。

再一次看到沈懿吃早餐时困到在桌上,开明的“家长”沈清徽忍不住自我反省,关于“分开睡”这件事,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草率。

沈懿来到她身边时才七岁,那时她自己都还未成年,两个人既不像母女,更不像姐妹。

沈清徽有时候甚至分不清,她和沈懿,到底是谁在指引谁不断往前向光走。

既然无法分开,那就不要分开。

“阿懿,我们谈谈。”当沈懿再一次悄悄地打开门进来,沈清徽把她抱回床上。

沈懿原本以为今晚又要被“赶”回去,没想到能够留下,她紧紧搂住沈清徽的腰,心里生怕她反悔。

沈清徽摸她柔顺的长发,心里发软:“阿懿,对不起,是我想当然了。”

她说:“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分开睡,那么我们折中一下,分床不分房。”

“那个房间依旧属于你,你可以在里面存放自己的私人物品,或者和自己的朋友聊小秘密,我们在这个房间里多放一张床,平时分开来睡,你觉得可以吗?”

一来她们不会过分亲密,二来彼此都能安眠,三给予沈懿私人空间,这是沈清徽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

沈懿还不满足,她委屈地问:“为什么不能一起睡?”

沈清徽避重就轻:“偶尔可以。”

小时候还好,她们一起睡尚在情理之中,现在沈懿长大了,她们再这样亲密就显得暧昧。

沈懿会逐渐识情爱、通欲念,有一天和某个人建立起一段可以负距离接触的关系。

无论未来沈清徽和沈懿会是什么关系,至少现在,她知道自己不能做任何可能误导沈懿的事。然而这些话,她无法向沈懿解释。

沈懿恹恹地“嗯”一声,紧跟着又抬起盈盈的眼睛,她期待地问:“那在床没到之前,我可以继续和你睡吗?”

她又沮丧地垂下头,自顾自地说:“有新房间了,你不要我和你睡。”

这是看准沈清徽沈拿她没办法,沈清徽心软,她安抚地亲亲沈懿的耳朵:“在新床没到之前,阿懿陪我睡,好吗?”

她受够了每晚熬到凌晨三四点,都不一定能睡着的夜晚,受够了忍着把沈懿抱上床的冲动,看着她失落地离开,她不要再忍受了。

哪怕算起来她们分开睡不过才五天,她也觉得有一个世纪之久远。

当晚,沈清徽和沈懿睡得很甜。

那时的沈清徽忽略了一件事,很多事退一步后就会退无数步。

即使在半个月后运来新床,沈懿每个月的生理期要和她睡,天气转凉了也要在她怀里取暖,平时洗完澡冲她撒个娇就能留下,整张新床形同虚设。

沈清徽明知其中有自己纵容的原因,可她根本拒绝不了沈懿的亲近,不是没有尝试过,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哪怕后来沈懿从想睡床到想睡人,她一样地甘之如饴。

第39章 下班

39、下班

国际机场。

“阿懿,抱歉,这次不能陪你去巴黎。”气质文雅的女人低下头,与少女温声说着话。

一位享誉国际的画家即将在巴黎举行私人画展,夏花间曾是这位画家最喜爱的学生,沈清徽有幸收到对方寄来的两张邀请函,如果不是工作原因她实在是抽不开身,她本可以和沈懿一起去巴黎参观画展。

这位画家几年都开不了一次画展,又是沈懿很喜欢的画家之一,两人只能小别。

沈懿贴在沈清徽的胸口,听见里边心脏跳动的声音,她依依不舍道:“你不要忙起来就不回家睡觉,我会让舟桥姐姐监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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