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81)

作者:故人温酒 阅读记录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决定尽快结束这场并不算愉快的见面:“沈小姐,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清徽意味不明地睨她一眼,随后疲倦地垂下凤眸,她嗓音冷淡:“抱歉,没有解释。”

不是无法,是没有。

沈懿的亲吻与告白让她措手不及,她只来得及在沈懿的气息渡过来的那一刻,分神按下床头的锁门键,避免有外人闯进来打断她们。

只可惜没能等到她忍过剧痛,沈懿已经仓皇地逃走了。

夏前挑眉:“那我去问小懿。”

不明真相还想向罪魁祸首寻求支持的人,被当事人之一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

沈清徽目如刀锋,似一头被侵犯领地的狮子,随时准备扑杀上来,张口咬断夏前的喉咙。

夏前顿时僵立在原地,不知名的危机感令她尾椎发凉,背后冒出大量冷汗。

倏然,沈清徽的眼神逐渐软化,她第一次向外人示弱:“夏前医生,我恳求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阿懿。”

她神情脆弱地重复道:“我恳求你了。”

沈懿这么傻,要是让她知道那些情难自禁的行为,导致自己情绪波动过大,差点因为剧痛昏迷过去,她以后还敢靠近自己吗?

答案几乎显而易见。

沈清徽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况且她还没有回应这份告白,沈懿怎么可以疏远她。

绝对不可以。

夏前凝视沈清徽,许久无言,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安静地退出房间。

沈懿一身寒意地从浴室出来时,沈清徽已经撑不住困意睡下了。

室内灯被自动调暗,被子只盖住女人的腹部及以下,她的怀里抱着沈懿的玩偶,好像在抱玩偶的主人一样。

沈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给沈清徽盖好被子,视线流连在这张日夜肖想的脸庞上。

沈清徽眉头轻蹙,脸色透白,似在梦里也睡不踏实。

沈懿注意到沈清徽唇上变暗的血色,眸色更加黯淡,她嗫嚅:“我的喜欢这么令你难过吗?”

可她放不下,又能怎么办?

沈懿悲从心来,不住地打着冷战,她害怕吵醒沈清徽,强忍身体的不适,回到自己的床边。

她掀开被子,背对沈清徽侧躺在床上,少女抱紧自己的双臂,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很快,枕头上洇开极深的泪迹。

夜半,沈清徽从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身,惊恐地四下张望,忽然,她屏住呼吸,用力地攥紧被单。

月光清寒,灯火幽暗,一切都是朦胧的,沈懿背对她,乌发淌在冷色的被子上,身形纤薄而寂寥。

两张床相距不足半米,却似隔了几个世纪之远。

沈清徽下床,走到沈懿床边,将压在她身下的被子,一寸寸地抽出来。

她小心地卷起被子,躺在空出大半的床上,再将被子重新盖在她和沈懿身上。

沈懿的身体冰得不似活人,沈清徽感觉到她的寒意,心疼到胸口发闷,她勾住沈懿的腰,可劲儿往自己这边带。

直到两具身体紧密贴合,彼此无法再靠近了,沈清徽才停下动作,把沈懿裹紧在怀里。

她用手指勾住沈懿的手绳,不住地摩挲细腻的腕部。

深藏在心底的贪念探出头,那些没来得及传达的心意,只能在夜色的掩护下招摇。

须臾,沈清徽没能抵住心底的蛊惑,撩起沈懿的头发,在她的后颈处亲了亲。

沈懿今夜被折腾坏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对一切都无所察觉。

沈清徽偷亲了人,半是满意,半是无奈地喟叹道:“傻阿懿。”

她怎么可能不爱她,她怎么可以不爱她。

有一年暑假,她们去湘西旅行,住在当地的吊脚楼里。

某天夜里,这一带突然停电,沈清徽听到浴室里发出一声惊呼,她慌到甚至来不及穿鞋,赤脚快步地走到浴室门口。

她站在门口,打开手机手电筒,担忧地喊道:“阿懿?”

浴室门应声打开,少女姣白的身体藏在氤氲的水汽中,湿润的头发缱绻在肩头,微弱的灯光映出整体的轮廓。

一切的禁忌之地,尽数展现在沈清徽眼前。

沈懿有些无措地看向她,眼眸一片雾蒙,似初涉人间的妖,分明欲/色满身,心思又无比纯洁。

沈清徽一时僵立在原地,她的心脏在胸腔里鼓噪,血液在身体里沸腾,闹得她不得安生。

她在这个瞬间猛然醒悟,沈懿真得长大了,不再是幼时那个和她洗澡时,被她一句“我允许你看”,逗得脸红耳烫的小姑娘,沈懿的身体与心理正步入成熟期,不断散发出诱人且致命的甜香。

一旦意识到这点,某些从未深想过的绮/念,如疯狂滋长的藤蔓,几乎要吞噬她的理智。

沈清徽强行保持冷静,近乎狼狈地别开视线,她咬字不稳道:“我去找手电筒,你等一下。”

“清徽。”沈懿拉住沈清徽的手臂,她嗓音软糯,又低低地喊了声:“清徽。”

湿润的、柔腻的触碰,清浅的、干净的皂香,成功地勾起沈清徽心底的暗火,她哑声问:“怎么了!”

一片水声中,沈懿说:“我怕。”

良久,沈清徽应她:“我陪你。”

沈懿很轻地笑了一声,她缓慢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沈清徽心里一突,她攥紧手中的手机,背脊绷得笔直,偏着脸没有看浑身赤/裸的沈懿,额头滑下的冷汗,一滴又一滴地掉进眼睛里。全身的水分仿佛都在随时间的逝去而流失,让她从心里生出莫名的饥渴。

燥热、刺痛、饥渴。

沈清徽在这样的水深火热里煎熬,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转过头去,看一眼沈懿,看一眼就好……

“清徽。”

听到熟悉的叫喊声,沈清徽下意识看过去,不知何时,吊脚楼里重新来了电。

穿好睡衣的沈懿懵懂地站在灯光下,深黑睫发上是清润的湿意。

沈清徽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此刻的自己,她对自己亲手带大的沈懿,生出原始的危险的欲/望,和爱与性有关的欲望。

小时候,沈清徽和家人去听黄梅戏《梁山伯与祝英台》,其中有一幕最是经典。

梁山伯唱道:“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祝英台应答:“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呀,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梁山伯又道:“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当时沈清徽只是听个热闹,并不解其中深意,如今才有了些许体会。

她从此不敢看沈懿。

怕做诸事无心,一心只想情/欲。

湘西之旅结束以后,沈清徽回到沈宅,在沈篁和夏花间的墓前,整整坐了一夜。

这些年,每当遇到难题时,她都会到母亲和妈妈墓前坐一坐,和她们说说话,她总能在这里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她说起她和沈懿的初识,这些年的相守。

伶仃娉婷的女人,靠坐在冰冷的墓碑上,语气恍惚温柔:“竹竹、妈妈,阿懿她爱我,她总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明白,可是那时候她才初中,我没办法对她做出任何的回应,我更怕自己的言行误导她,让她错把依赖当成好感。”

“我在等,等她确定她的喜欢,究竟是来自孺慕还是爱/欲?我也在等,等自己确定自己的心意,我到底爱不爱她?”

“我爱她。”沈清徽把下颌埋进叠在腿上的手臂里,透白的耳尖泛起红润,她眼睛湿润:“我爱阿懿。”

这么好的人,她怎么能不爱?

当她意识到自己对沈懿生出欲/念,渴望将她的一寸一尺彻底占有,困入身体里时,她知道她已经无法哄骗自己说:阿懿还小,这些事晚点再考虑。

她等不及了。

翌日天白,沈清徽得到一个心满意足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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