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酒(43)

作者:行山坡 阅读记录

事发突然,她平时常去的那些地方都没了四人桌,看来北方人对小年的执念都深得很,早早地抢完了餐厅。

晚上十点多了,她还捧着手机选地方,江愉端了水果放在她身边,凑过来和她一起看。

“这都没地方了?”

她指着屏幕上一片灰色问。

“没了。”牧云行颇有些纳闷,她转过头来刚想吐槽一番,谁知道江愉往她嘴里塞了块苹果。

“我说要不就别找了,在家吃挺好的,多有氛围。”

牧云行三两下咽了苹果:“是挺好的,但小安第一次带人见咱们,在家吃显得有点不重视。”

江愉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理,她盘腿上了沙发,伸手要过手机来:“我找会儿吧,你吃点水果——上面的这些都看过了?”

牧云行点点头:“要四人桌以上的昂,有包间的。”

她们两个人忙活到快十二点,最终一家也没找到。牧云行困得直打哈欠,在她打了第十个哈欠之后,江愉终于看不下去,不由分说地给人抱回了卧室。

谁知道给人放床上才发现,牧云行还攥着手机。江愉简直哭笑不得,她也爬上床去,黏黏糊糊地把手机抽走了,俯下身和她耳鬓厮磨道:“你也太用心了,都不怕我吃小安的醋。”

牧云行早就习惯了她这一套,笑着把她的发丝掖到耳后:“年纪越大越不懂事了,嗯?”

“懂事有什么好?”江愉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便极其熟练地摸进牧云行的睡衣,“懂事有牧老师吃吗?”

牧云行看她脱了上衣,把被子拽了过来:“别冻着,感冒刚好。”

江愉的笑容已经进化成老奸巨猾模式:“马上就不冷了。”

小年那天,陈若安两人还没到,牧云行和江愉就已经把餐桌布置好了。

两人还在厨房忙活着,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江愉停下动作来看着牧云行,后者好笑道:“看我干什么?开门去啊。”

她手上还带着一次性手套,确实不太适合开门。

江愉坦言道:“我突然有点紧张。”

“你是主人有什么好紧张的?”牧云行用胯骨撞了撞她,催促道,“快去了,外面冷别让她们等着。”

江愉定了定神,捏着自己的脸摆出一个标准待客笑,喊道:“来了来了!”

实际上何止她紧张,门外的宋辞几乎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忐忑过。不管陈若安再怎么说没事,她心里就好像装了十万个鼓手,一直奏乐奏乐敲个不停。这种紧张在敲门之后尤为严重,她甚至在心里开始默念大悲咒。

大悲咒在江愉打开门的那一刻被打断了,防盗门被江愉哐当一下子开到最大,她们登时出现在彼此面前,三张脸面面相觑,谁也没先开口。

宋辞在等陈若安开口,陈若安在等江愉开口,而江愉在想这女人她是不是从哪里见过。

牧云行这时候赶来,在宋辞眼里简直就是发着光的救星。她已经摘了手套,走过来拍了拍江愉,冲门外两人道:“快进来,外面冷。”

她戳了戳江愉:“你也傻站着昂?不知道叫人进来。”

江愉似乎现在才回神,她立马开始招呼人,牧云行打了声招呼便回去继续搞锅了。这两人带的东西卸完,整个玄关已无处下脚。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陈若安也是一脸悲怆:“她非要带……”

宋辞赶忙出来解释:“这都是我今年巡演买的全国各地的特产,想着给你们带来尝尝。”

她们现在还处于一种刚刚见面的尴尬状态,宋辞也是以一个端庄而礼貌的样子交流,而且据她估测,这种状态恐怕还要持续一会儿。谁知道江愉突然想起什么般,拍向陈若安的肩膀,看着宋辞惊喜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我们市舞团首席?是吧是吧?”

陈若安把她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是这样没错——但为什么要拍我啊!”

宋辞噗嗤一声笑了,她松了口气,看来这两位姐姐还算得上好相处。

“是,”她伸出手来,“你是……江小姐吧,我是宋辞,在南安歌舞团工作。

她想了想又加了句:“月薪稳定,存款充裕,五险一金,单位有房。”

陈若安不禁偷笑,宋辞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见面还是以这种最传统的方式提升自己的印象分。

江愉笑盈盈地和她握手:“你好你好,我是江愉,在南安大学教课——里面那位是我爱人,也在南安大学做老师。”

她看了眼陈若安:“都没给人家介绍?”

陈若安本来就是个看戏的,一下子天降大锅。她还没来得及辩解,宋辞就跟着江愉走开了,甚至回头冲她笑了笑。

罢了,江愉引着宋辞在客厅坐下,陈若安自己扶了扶沙发坐在一边。牧云行已经从厨房出来了,她要比江愉善于应付这种场合得多,往沙发一坐就自然而然打开了话题。

四个人说起来也没差多大年纪,甚至合计了一下发现江愉和宋辞生日只差八天。所以她们聊起来相当投机,江愉无意间瞥到表盘才发现已经八点多了。

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赶紧招呼着人洗手吃饭,自己则匆忙跑去厨房。

宋辞疑惑道:“其实八点也不算太晚?”

牧云行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她啊,主业教书副业厨师,一贯秉承着食物要在最好的状态下锅的原则。”

“别提了牧姐,我五一那会儿去学校吃饭遇到她,她教一堂三楼的厨师怎么下水饺不串味儿。”

牧云行正低头找着插排,闻言笑得差点碰了头。

“真的假的?哈哈哈——”

还没笑完,江愉本尊出现在她身旁:“还不是你总说教工食堂的所有水饺都有韭菜味,我专门跑去跟她们说了说,你还笑我。”

陈若安日常被喂狗粮,现在已经是麻木状态。她自顾自地把火锅底料搞进去,开始照料火候。

餐桌上升起白雾。

牧云行经她提醒才发现,好像确实很久没吃到盗版韭菜水饺了,她给江愉顺了顺毛:“错了错了——但你真的去后厨教人家了?”

“那不然呢?”

那天甚至还给她学生撞见了,于是“江老师兼职学校后勤人员”的传闻便出现了。

牧云行心下一阵感动,她想了想,凑到江愉耳边说了些什么,江愉登时两颊通红。

她竖起一根手指来:“不许反悔。”

牧云行已经没再看她了,拿起公筷来帮陈若安搅锅,闻言不禁扬了扬嘴角:“我什么时候反悔过?”

陈若安像个毫无感情的看锅机器,她当电灯泡吃狗粮已经十多年了,以为这次带宋辞来会有些转机,谁知道结果还是这样——两位亲姐依然对在场其他人毫不在意,而宋辞也不知道为什么坐着一动不动。

“行了,开始下肉吧。”

江愉把肉一盒盒往上拿,牧云行噗呲噗呲打开了好几听啤酒。陈若安在父母家里不怎么喝酒,可是在牧云行这边从来没遮掩过。

她把一听啤酒递给宋辞,想要顺便问问她怎么不说话,谁知道后者刚接过去,便郑重其事地站了起来。

“牧姐……江愉……”宋辞没有拿酒的手攥紧了拳,被叫到的两个人虽然疑惑但也很郑重其事地看向她。

她们大概觉得这是舞蹈演员的仪式感吧。

宋辞长舒了一口气,认真道:“我要……谢谢你们款待,我已经——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谢谢你们。”

说完她仰头就喝,这位平时交际完全随心的大首席,对正常人的交际方式还真的相当陌生。她此刻就想着要表达感谢,表达感谢在她看来当然要吹瓶。

关键在于,陈若安也觉得这件事完全没有问题。她只是明白过来宋辞刚才不怎么说话的原因,恐怕还是这幅场景勾起了她心中的感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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