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酒(67)

作者:行山坡 阅读记录

一切都好棒,我真不敢想,我连做梦都拘泥于一个怀抱而已,竟然有天能经历这些。

陈若安,你说我的时间早已超越了时间。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定不是因为我还是犯花、还是秋女,那只是因为我曾拥有过一个以茶代酒的冬天。

我如此相信这件事了,一直相信,所以垵山那晚我没懂你在说什么。直到我拎着那些药打开冰箱,我把它们放进去,看着透明或黑色或红色的酒,那一瞬间我才明白你当时究竟预见到什么样的未来。

我是因为契合而爱上你,结果真的如此,我将会遇到的这些,你想到它们,竟然比我还要提前。

到现在,我已经不去管它接近两年,我在想你真的不知道这些吗?你让我自私一点、放任我冬天拿冰镇的啤酒回来,你说我要牵着自己的热爱走下去,你说你不要答案——那天我懂得了,你和我一样做出选择,我选择麻痹自己把现状当成永远,你选择回避我的选择。

我不是没想过别的可能性,我甚至觉得就算不跳舞又怎么样啊,你说你们单位谁带了妻子做的甜点,我那时候就想,这么活着好像也不错?粘着你、腻在你怀里,我们做让人羡慕的人,可我一想到那空白的、意外获得的几十年,我就觉得这也是一种自/杀。

哎,又在聊我自己。可我这个人是不能成为话题的,自己想都觉得麻烦。我没见到过比人生还难解的谜,每一步都走向矛盾的时候,我能想的就只剩当下了。你明白吗?所以我就逃不开很多,逃不开目光只看脚下,逃不开在极致幸福的时候想到死亡……

我想过的,做/爱,灌醉你,然后死在你床上。

艹他妈的,写到这能想到的就只有脏话。陈若安,我要是能回炉重造就好了,把我脑子里那些统统拿去,犯花也是,跟她们说滚吧滚吧,全部忘干净,然后用白色的我去认识你。你在我怀里说就这样一直闲下去吧,我也一样,我有时也觉得舞台都炸了算了,我们不如就是两粒浮尘,但一定要是两粒浮尘,两粒。睡前我肯定又会想到犯花,她还反过来安慰我,我又觉得我真不是个东西。

舞蹈是需要反哺的,先不谈反哺了,羔羊跪乳,我是跪得最难看的那只。

说说你算了,你那些只能告诉我冰山一角的工作。我觉得这很厉害,我在这方面的造诣为零,就觉得越保密越厉害。

你换项目的时候,我第一次看你在工作上发愁。但我感觉到你的忧愁并不纯粹,你是在默哀,同时在质疑。

质疑,这两个字写出来,本身就像迷宫一样。

陈若安,我们好像都太孤独了。人一旦和自己说太多、向自己走太多,便很难再走出去——这是我们孤独的由来。和你交谈就像和自己交谈,我是这样走进你的,或者说我们本来就已经重叠。

但和自己说太多就必然迷茫,你去思考的所有事,如果觉得想通了,就是还没想得彻底,想得彻底又必然迷茫。你觉得有了能力就能左右一切、觉得机器人和密码之间一定能找到平衡,找不到了,所以想不明白,所以走不出来。

但从走出去到走出来是需要时间的,如果一生用想不通和走不出来去计量,那一定多之又多;如果用和自己的斗争来计量,那一生就只有这一件事了。

我说这些是想让你释怀,作为人生的主基调,我们应该和死胡同和解。你奉献祖国的抱负一定大于自我理想,所以无论思考什么,你必然走上那条路去。那就去做好了,那就在选择的这条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干脆利落地砍掉身后那些——你说,人能有多少可以摆脱的过往呢?如果能做到,就尽快吧。

我的梦想是变成白色,然后陪你走完这一程。其实只差一点,我不过是变成透明,和现在这瓶龙舌兰一样,和银白桦也一样。我不要葬礼,你就把我送到大山或者海洋吧,我和它们是一样的。

太久了,写太久,今天就说到这吧,还想补充什么,就交给以后。

哇,你猜猜现在都几点了?上次看见凌晨三点这时间,好像还是三个月之前?那天你还怪我,是吧,怪我诱惑你才到了三点,你总给我安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昨天和小梦交流煮方便面的经验,马上回家了,回家了做给你,这方便面你都想不到多好吃……

完了,没刹住车开始瞎写一气。我脑子里一下子冒出来很多话,我好像就是不想停笔啊,不想停笔才开始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很爱你啊陈若安,很爱你,很很很爱,爱你爱到想感谢我的人生了,感谢月山歌舞团这破烂地方。我从前多么多么蔑视爱情,可现在写到“我爱你”就不停流泪。怎么会有这种感情呢?怎么会有呢?

还有还有,爱情原来是想到就会心疼的吗?

我就只活几下子,陈若安,我一辈子就活了几次对视而已。

三点四十八了,是老了哈,竟然有点睁不开眼了。你要是就在我这儿多好啊,我们单位给开的都是大床房,在晚上晕过去,也该是你过来把我干晕过去。

不写了,再写真晕了。

宋辞

别笑话我,突然发现我不会写此致敬礼了,就祝你一句自由吧。

我说你的心,要自由。

“去年的九月,在国际密码交流会上,一位来自中国的科学家公布了她破译NH-6的结果。被誉为‘密码学百年难遇的天才’的拉文·契尔霍夫当场向她提出了质疑。两台电脑,他们在全球的见证下核算结果,两个小时后,契尔霍夫起身宣布:属于NH-6的时代,已经结束于这个中国女人手中。

“她用七年的坚持,终于打破了NH-6在密码上的垄断局面,为保护我国军事、经济安全以及国民信息安全做出了极大贡献。她就是南安科学院047研究所副所长,密码分析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陈若安。有请陈教授。”

说完这些,主持人的手臂伸向舞台深处,陈若安在掌声中走到中央。

“您好,我是林昕,”她伸出手来,和眼前这位清瘦而干练的教授握手,“请坐请坐。”

“您好。”

陈若安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她发觉这里和想象中是不太一样的,她以为节目录制的现场恐怕会吵闹,可鼓掌过后,观众席甚至没有一丝声音。

她扶了扶眼镜,这场采访就此开始了。

“我们刚才说您破解了NH-6,这在当时轰动了整个密码界,但其实会议上提出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人相信?”

陈若安回忆起那时的画面,不禁笑了起来:“是的,外国人他们不信这些,他们一个是没想过我们国家会这么努力的去打一个这么常用的密码体系,一个是太相信NH-6永远不会被破译了。

“但这不可能的,”她认真地看向主持人,“世界上没有一个密码不可攻破,他们说破译不了,我就要去试试。我们国家谈军事谈政治,其实早就不拘泥于军事,像NH-6这种体系,我国百分之七八十的密码全都从这里面出来,一直这样下去,这一定是不安全的。

“我说我们要打,研究密码的人想要绕开NH-6,这是行不通的。”

林昕带着观众一起,演播厅响起一阵掌声。

“这样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我们真的很难想象您当时破釜沉舟的气魄。”

陈若安不置可否,闻言只是微笑。

“但您好像并不是一工作就选择了这里?”

“是。我之前的工作基本都和人工智能有关,机器人的统筹操控、精准度大于selan标准的动态捕捉等等这些。我是十三年前加入密码设计,后来才来到这里,做密码分析。”

林昕露出惊叹的表情来:“那您几乎是上任的第一个项目,就推翻了密码学最顶级的东西?”

陈若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这样,但这也得益于我们组一直集中精力在这上面,国际上研究NH-6的实验室也相对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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