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番外(322)

作者:大世界 阅读记录

顾昭瞧着手中多出来的十个铜板,愣了愣,随即笑得畅快。

“哈哈,既然是表哥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表哥。”

“家里见。”

顾昭揣着十个铜板走了,脚步轻快,遥遥的还挥了挥手。

卫平彦原先还有些舍不得那些铜板,见到顾昭这般欢喜,他也嘿嘿笑了两声,格外满足。

不错不错,他都能给表弟零花铜板了!他好好干活,以后给表弟零花银子!

……

拱桥下,卫平彦拿出一卷书,认真的看着,旁边,裴一清读累了,正好起身走走,活动活动身子骨。

他走到卫平彦旁边,眼睛瞟了一眼,笑道。

“刚刚那是你表弟啊。”

卫平彦点头,“自然,亲亲的。”

裴一清笑道,“瞧出来了,你们哥俩倒是感情颇好。”

他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笑意和怀念,不过一瞬,那抹温度就像是掠水的鹭鸟漾起点点涟漪,转眼又不见波动。

许是今儿日头颇好,他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一些。

裴一清轻轻叩了叩卫平彦的杉木方桌,指点道。

“有客人要写信的时候,咱们能多写一张是一张,好歹能多赚一些铜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卫平彦手顿了顿,抬头看了裴一清一眼,不赞成的摇头,道。

“怎可如此,不妥不妥。”

家里攒点铜板可不容易了,表弟和阿娘都说过了,讨生活艰难,家家户户都是如此,他爱财,也得取之有道啊。

裴一清笑了笑,笑意浅浅不到眼底。

“迂腐!”

“咱们讨银子也不容易啊,再说了,会寻咱们写信的,那都是不识字的百姓,又久不联系亲朋好友,都说纸短情长,咱们多写几个字,这情也能更长一些,也是替他们周全亲戚朋友间的情谊,你说是吧。”

卫平彦觉得不对,偏生他嘴笨,只摇了摇头,说一句这样不成,旁的也不知该如何再说了。

“榆木疙瘩。”裴一清摇了摇头,失了谈兴,踱步回了自己的位置。

卫平彦继续看自己手中的书卷,他的视线又偷偷的觑了一眼另一桌的裴一清。

只见他已经重新捧卷,青衣书生袍,头戴纶巾,日头下,端的是面如冠玉,温文尔雅。

半分不似那会为了多赚几个铜板,特意将人的信纸写长的模样。

表弟说得对,人不可貌相!

......

那厢,顾昭还了食盒收回押金。

此时她在惊春路,正好是城北这一片,她左右看了看,这时候接近晌午,市集上的人少了许多,商贩收整收整自己的货物和家什,挑箩赶驴的要往家的方向走去。

卖胡辣汤的老汉也在收着桌椅到板车上。

东西堆得高了一些,他再往上搁一张凳子时,下头的桌面滑了滑,眼见着就要砸到脚。

危急时刻,顾昭手疾眼快的伸手扶了扶。

老汉惊了惊,紧着拿了麻绳过来,将东西扎了扎,他又扯了扯麻绳,待确定牢固了,这才对旁边的顾昭笑道。

“呵呵,多谢小郎了。”

顾昭松手,“店家客气了。”

看着忙碌的老汉,顾昭搭了把手,一边忙活,一边闲话道。

“店家,你知道榆林的谢家还有什么人吗?”

老汉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榆林的谢家?”

顾昭点头,“现在的义庄便是谢家的祠堂。”

老汉摆手,“没了,哪里还有什么谢家!打我小时候开始,那儿便是义庄,倒是有听我祖祖说过,以前的谢家豪富蛮横着呢,还有谢半城的说法,现在都没了……”

“可见这人啊,要是不修德,再大再豪的家业都留不住,谢家,早就被不孝子孙败光喽!”

顾昭思忖:“这样啊。”

两人又闲说了几句,没有问出什么,顾昭又去了趟义庄。

义庄木梁腐朽,里头棺木摆了一个又一个,蛛丝密布,尘土堆积,偶尔风来,吹动残破的木门咯吱咯吱响。

岁月洪流下,时光只给这谢半城留下一个庞然的空壳,只有木门上模糊的花雕,露出半分谢宅曾经的风光。

顾昭试着燃香唤此方土地。

一阵风来,燃起的香条倏忽寂灭。

顾昭:......

此处落败的,居然连土地神都没有了。

顾昭颇为失望的又看了一眼这义庄,抬脚离开。

最后,顾昭反而是在府衙的州志里瞧到了关于谢家的只言片语。

......

夜愈发的深了。

天上挂一轮明月,月光似流水一般的撒下。

近来气候有些回暖,地上的雪一点点的化开,洁白的雪化了水,流淌在黑泥地里,蜿蜒的水渍带着泥土,污了原先白雪皑皑的土地,有些脏,有些乱,还有些残破。

惊春路的孔家正房里。

桌上燃了一盏烛灯,昏黄的烛光充盈了这一方小屋,孔其明坐在圆凳上,裤腿拉高,整个脚都浸在了热水中。

热热的水烫得他双脚麻麻痛痛,待适应了那温度,就只剩下舒适的喟叹了。

“舒坦!”劳作一日的疲乏都消了。

谢幼娘瞥了一眼,继续收拾行囊。

只见矮凳上搁了个藤制的箱奁,她坐在床榻边,一边折着衣裳,一边说话道。

“今儿我可是狠狠的被吓了两遭。”

孔其明关心,“怎地了?”

谢幼娘嗔了一眼,“还不是你那傻闺女儿,明明答应我在甜水巷里玩耍,我再去寻她,却寻不到人了,我着急的呀,就跟那没头的苍蝇一样,嗡嗡嗡的瞎撞。”

谢幼娘庆幸,紧着又道。

“还好遇到一位好心的小郎,他领着我又回甜水巷找了找。”

“嘿!你说奇不奇,还真在那儿寻到了,真是怪,明明我方才都没有瞧见,你闺女也犟,硬说自己一直在那儿,哪儿都没去。”

孔其明不在意,“那应该是娘子你那时瞧漏眼了。”

谢幼娘叹了口气,“大概吧。”

她想着闺女儿说的什么天一下子就暗了,又有些不放心,想着离开靖州城前,再去甜水巷里拜一拜干亲。

谢幼娘低落,“大兄来信了,说是阿爹身子骨不是太好。”

孔其明叹了口气,“别忧心了,我和你一道回去瞅瞅。”

谢幼娘轻声,“恩。”

说完,她低着头继续收拾行囊。

孔其明这厢泡着脚,那厢视线落在自家娘子的脸上。

只见昏黄的烛光下,她的面容愈发的姣好温柔,他心里一片柔软,轻声道。

“娘子,嫁给我这个粗人,真是让你受苦了。”

谢幼娘嗔道,“又浑说什么!”

孔其明:“怎么不是了,要是依着前朝庆德帝那会儿,幼娘,你们谢家可是靖州城的半边天呢。”

“你是大户人家谢家的小姐,我啊,顶天了算是你们谢家的佃户。”

他摇了摇头,笑道,“不相配,不相配啊!”

谢幼娘愣了愣,随即失笑,“都两三百年前的事儿了,老黄历了还说啥!”

笑着笑着,她也些微微的怅惘。

半晌,只听谢幼娘继续道。

“唉,不单单谢家败了,就是连皇朝都更迭了。”

她摇了摇头,声音里都是感慨。

“靖州城榆林的谢家,除了我们这样的旁支血脉,谁还知道这榆林谢家?”

就连谢家的主枝,也只是在临沂有一处窑炉,烧一些彩瓷的商户人家罢了。

而她,要读一封信写一封信,还要去拱桥处寻书生郎,花上十枚铜板才能知道信里写了甚么要紧事儿。

谢幼娘怅惘,她祖上的榆林谢家,那可是有族里私学的,不论小子还是姑娘,旁的不说,读书识字,那是最最基本的。

孔其明擦了脚,觑了一眼谢幼娘,见她拧着眉,眉宇间一片轻愁,问道。

“怎么了?”

谢幼娘收回思绪,摇了摇头,低头继续折叠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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