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逆不道+番外(125)
扶桑想起两人同榻的日子,哪怕外间结冰,南阳的身子都是热的,尤其是贴近她的身子后,自己都会感觉很舒服。
扶桑不勉强了,对她道:“很好吃。”
南阳眯眼笑了,眼睫上还落着一片雪花,融化成水,她急忙抬首擦去,高兴道:“您喜欢就好。”
“很喜欢。”扶桑颔首,目光凝在她的脸颊上,“你方才是有心事吗?”
“无甚大事,有一人假扮内侍,恰好被我发现了,追赶之时,我失手将他杀了。”南阳抬眸看了扶桑一眼,即刻又垂下眸子,心虚得不行。
扶桑未曾在意,这些年来心术不正的人太多了,只要未曾近身即可。
风雪袭人,车外风声呼呼作响,雪花拍打着车窗,车马速度被暴雪影响,走得比原来慢了很多。
回到宫廷,已近亥时,百官散了回府,就连扶桑都冷得回到了紫宸殿。
扶瑶依旧等在紫宸殿外,想及时给陛下请安。
大雪压弯了树枝,却让少女的脊背听得笔直,扶桑一眼扫过就疾步走了过去,忙道:“回去吧,明日再来请安。”
扶瑶鼻尖冻得通红,肩膀微微打颤,似乎是冻狠了,扶桑不忍,将手中的手炉塞给了她,坚持道:“快些回去。”
“谢、谢姑母。”扶瑶感恩,忙抱着手炉转身,可一转身,身子就晃了晃,显然是双腿冻僵了。
扶桑忙令顾椋去搀扶,并嘱咐道:“送她回去,着太医来看看。”
扶瑶谢恩,由顾椋扶着往回走。
刚走几步,就见到身穿红色大氅的公主,领口一圈白色的狐毛,衬得南阳皮肤干净雪白。
两人匆匆对视一眼后,扶瑶很好低眉,匆匆离开。
南阳笑了,苦肉计?
挺好玩的。
走入正殿,扶桑着一身单衣在炉火旁烤火,她很怕冷,眼下恨不得钻入火里。
南阳在外脱了大氅,慢慢地走到她跟前,“阿娘,戏好看吗?”
“挺好的,都是你玩剩下的,朕已经看破不说破了。”扶桑丢给南阳一个‘你自己细细品’的眼神,旋即接过宫人递来的参汤品了品。
南阳无趣,“既然知晓,为何让姑姑送她回去?”
“朕若中计,应该是将人喊入殿取暖,令人熬制参汤,再唤太医诊脉,眼下,朕懒得计较罢了。你从小玩到大的苦肉计,朕若再看不明白,岂会昏庸的君主?”扶桑笑话地看着南阳。
南阳冥思,“您以前就没中计过?”
“从未。”扶桑自信道。
南阳不信,“可是有几回……”
扶桑打断她的话:“你与她,终究是不同的。”
南阳顿时小就笑了,傻笑了两声后,在她身前蹲下,“您若一直这般待我,该有多好。”
“傻话。”扶桑低眸,忍不住伸手抚摸南阳的脸颊,柔嫩的肌肤让她心口一颤,低声说道:“朕对你,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她重复说了一遍,南阳只当意思相同,乐得不知所措。扶桑笑意收敛,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
片刻后,宫娥摆膳,两人按照位置坐下,今夜熬了鸡汤,都是热的,宫娥盛了两碗汤,先放在陛下面前,接着又将另外一碗放在公主面前。
南阳喜食肉,喝了鸡汤,又吃些鸡肉,扶桑不饿,只饮了半碗鸡汤就饱了。
晚上撤下后,南阳不急着走,她知晓自己走了,今夜就不会再回来了。
扶桑累了一日,坐在炉火旁也并未起身,双手置于火上,一面吩咐宫娥明日的事宜。言谈间,南阳静心听着。
扶桑与她而言有一股魔力,让她能够静心、抛开遐思,满脑子只有她一人。
听了一盏茶时间后,顾椋回来了,细细说了扶瑶处的状况,言及冻得瑟瑟发抖,双手通红,走路都一瘸一拐,说了很多,扶桑神色未变。
顾椋善察言观色,见陛下不喜就及时停住,不再说了。
扶桑令她退下,扶桑靠在软枕上,面色一片冷意,甚至比外间的风雪都要冷上几分,她问南阳:“若是你该怎么做?”
南阳发怔,若是她,她必然是要人打发走的,才八岁,心计就如此深,日后勾心斗角,还有安生的日子吗?
可她不敢说。
第71章
南阳浅笑不语。
扶桑片刻间就明白她的意思,语气认真起来,“朕会将她送回家。”
南阳诧异,“您好不容易选来的储君,舍得吗?”
“并非是朕选来的,而是她恰好合适。储君一职,朕喜欢与否一点都不重要,就算是皇夫,朕不喜欢,他若合适,朕也会去选。南阳,看似权力高峰,依旧太多的身不由己。”扶桑微笑,唇角染了几分苦涩。
南阳忙道:“您不喜欢,我定不会让旁人逼迫您的。”
扶桑回之以笑,“你的婚嫁一事,朕不会再逼迫你。至于卫照,心思过深,不适合你。且她是女子……”
她忽又顿住,眸色倏而复杂,凝神说道:“她是女子的身份,朕不计较是惜才,时至今日,女子居高位者少之又少,朕担心揭开身份以后,会影响她的仕途,可这不代表朕能容忍她。”
南阳骤然明白,像扶桑这般已是难得,可卫照为何还要令人行刺?
卫照忠心,今日这般想来有些苦衷。她承认自己相信卫照,坚定地认为卫照她不会行谋逆一事。
可面对扶桑,又是心虚。
话不过三句,她便起身离开,匆匆跨过门槛。
南阳离开后,扶桑照旧坐在炉火旁,唇角浅淡的笑意渐渐止住,不知过了多久,顾椋入内。她抬首轻问,“顾椋,扶瑶这个孩子怎么样?”
顾椋未经思索就回道:“言谈谨慎,课业也甚为刻苦,举止落落大方,甚为不错。”
比起上树下池塘的南阳公主好了许多,就是身子弱了些。但是,踩着南阳来捧高扶瑶的话是大忌,顾椋不敢说。
扶桑笑了,叹道:“顾椋,你跟了朕多年,该知朕的心思。”
顾椋大惊失色,忙跪地请罪,“臣言辞不当,陛下恕罪。”
扶桑阖眸,身子朝后靠去,贴着软枕才说道:“你伺候朕多年,也是辛苦,眼下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朕替你买了几间宅子。”
顾椋脸色发白,不知自己哪里错了,“臣、臣何处错了?”
“顾椋,这么多年来你对南阳和对扶瑶的心思是一样的吗?”扶桑语气薄凉。
“前些时日,郡主托臣在您面前美言几句,臣见她年岁小,背井离乡甚为可怜,臣一时心软就答应了。”顾椋恐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陛下心思重、多疑,就连自己养了十五年的孩子都不会轻信。
对南阳公主,陛下还有一丝怜悯,倘若对她,只怕不会留情。
扶桑睁开眼睛,眼内一片清明,言道:“宅子很大,另外朕给你白银万两,奴仆无数,不会亏待你的。”
事已至此,她不会再留下顾椋。
对南阳而言,也是威胁。
顾椋哀伤,圣意难改,她只能磕头谢恩,“臣明日就走,就再伺候您一回。”
扶桑没有拒绝。
风雪一夜,天明后雪至膝盖深,推开殿门,冷风扑面而来,南阳冻得打了哆嗦,立即吩咐人将殿门关上。
都说霜前冷雪后寒,今日可比昨日冷多了。
南阳躲了片刻钟后,还是盯着寒气朝议政殿走去。
刚到议政殿就听到一阵交谈声,“顾椋出宫了。”
“你说她去办什么事?”
“是不是陛下有什么交代?”
南阳走进后,交谈声就小了下来,她好奇地想听一耳朵,可人家压根就不说了,一点都不想让她听到。
小气、吝啬!
南阳嘀咕骂了两句后,走回自己的位置,半晌后,陛下来了。
众人朝拜,陛下开言第一句:“郡主身子不适,朕着人送回王府了。”
一语落似冷水落入油锅,噼啪都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