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漫步+番外(125)

作者:曈穆 阅读记录

(“江姑娘……”)

“江姑娘?”

呼唤之音终于淌过耳畔,她回了神,转眸看过去,漻已是神色如常,但仿佛藏了分急切。

“漻姑娘若是有事可先离去,告知我于何处煎药即可。”

音落,漻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笑道:“我无甚急事,还是与姑娘一起吧,左右我还想与姑娘多聊一聊。”

闻此,挽君衣浅笑,不再劝拒。

遂二人一同行至火室。

很奇妙,她二人虽是相识不久,却皆有种“行舟奉曲,寻觅知音”之感,不论是言谈还是行事皆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默契。就如此间,挽君衣在煎药,漻就主动打起下手,且无需什么言语交流。

不过此番许是因为对方乃心思细腻又善解人意的漻,且为同族,若换成他人,怕是不会让挽君衣有何相见恨晚之感。

漻亦是如此。虽说是有着挽君衣之母——霜的原因在,但更多的是因为与其相性合得来,换做他人,她应是也会止步于泛泛之交。

“噼啪,噼啪”火苗与轻烟共舞。

漻坐在挽君衣旁边,望着调皮地想要抓住轻烟的火苗,面上携了柔和的浅笑,开口,轻声细语。

“我自出生起便只有兄长一个亲人,父亲作为使者在与末雪人交涉时离开人世,娘亲在我出生时因体弱亦是走了,只剩下我与兄长。

兄长虽是沉默寡言又常以冷面示人,但其实是个很温柔很好的兄长,只是我夺走了娘亲的命,所以有时候可以察觉到兄长埋在心底的怒火。我可以理解,不论是埋怨还是愤怒……”

手中的扇子动了动,眼前的火焰又盛了些,挽君衣听着漻的话,便也想起了娘亲,很怀念娘亲有些清凉的温柔怀抱,也怀念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好似为火包裹,温暖但并不灼人……再往后就不敢回想了,遂掐断了念头。

漻的声音亦再度入了耳。

“但我们是彼此唯一且最亲的亲人,无论是什么时候,又经历了什么,都应去相信,这份血脉亲情不会为愤与恨消磨殆尽。”她说着,眼睛凝视着挽君衣,好似若有所指。

有所察觉的挽君衣看过去,然而漻已是收回了目光,且继续讲着她的故事。

“我是‘覆雪之人’。覆雪之人在族中是为雪山所祝福的人,很特别,历代的覆雪之人皆是有大德大能,且毫无例外贡献卓越,于我族来说便是天赐之恩,所以我在开智以后就一直跟随在雪神大人的身边,学习雪族的天慧。

可我的资质其实甚为平庸,在同辈之中、在神子之中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个。有时我会想,兴许是搞错了,这仅是个巧合,我并非那样特别的人……”

如此说的时候,漻不再端坐,而是蜷缩着,很是脆弱的模样,可她的神情依旧是那般平和,且不似勉强铭刻。

挽君衣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也或许身旁的人并不需要安慰。

不错,漻不需要,她早已接受平庸的事实。而会对挽君衣说这般多,许是觅得知音,情之所至。

默了几息,漻又端坐好,于那双温柔似水的淡青眼眸中跃动着温火。她复又开口,依旧轻言细语。

“我的不安为雪神大人察觉,雪神大人并未安慰我,而是给我讲了一个人的故事。三十多年前,在当时那位生来便‘克死娘亲’的覆雪之人于书塔闭关结束之后,族中圣书《雪生隐》就遗失了。并且在此事之前,她自西爵玛归来后不久,东爵玛就攻打了雪城,雪山第一次承了战乱之苦。因这两件事,她自天赐者沦落为灾星,为族人排斥,饱受孤寂非难之苦……”

稍顿,漻闭上了眼,似是在体会那位覆雪之人的痛苦。再睁开时,她看向挽君衣,对上了清澈的眼眸,遂笑了笑,续言:“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怀疑过自己,依旧坚信自己可以完成夙愿,可以让天下人不再受战乱之苦,为此而倾尽所有,哪怕最后的布局是将所爱之人算计其中……”

言罢,漻垂目虔诚地行以交臂礼(雪族最高礼节)向那九泉之下的人以致尊敬。

而听了这些话的挽君衣不知怎的心下发闷,心湖竟是波澜迭起……

不知不觉,药已煎好。

漻亦祈诵(为死者祈福)完毕,抬眸看向身旁的人,微笑着动了动唇,却是只堪堪唤出“江姑娘”三个字就被一声“长哨”所打断。

“漻~~~~~!”自门外冲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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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感谢评论收藏灌液的小天使们 ̄ω ̄

本章信息点~

1、雪族人血脉传承包括天慧和寒体,君姑娘所言寒冷是天生之劫就是因为血脉传承,这个逃不掉,但是可以得到缓解,也就是归族仪式。

2、雪族圣书《雪生隐》遗失。

3、三十多年前那位覆雪之人就是君姑娘的娘亲——霜,也是已经去世的青星。至于霜的故事就在前传细讲了,本传会零零星星带一点。至于东爵玛打雪城这事的缘由暂时不透露,前传都会讲哒。

4、霜为布局在最后算计了所爱之人。

好啦~^O^

第91章 雪神殿(四)

“长哨”音至尾,携来脚步三两声,又兀的一“嘭”响,寒风钻进了屋。

来人是一个身材高挑、肤若涂蜜的女子。其容貌颇具大漠风格,浓眉上挑,凛眸丹凤,挺鼻若龙,盖唇伏月,轮廓硬朗,瞧上去不怒自威又有一种凌厉,乃是颇具锐气又彰显豪气的美。

此人进来时满面笑容,额上还挂着汗珠,一看就是疾奔而来。但在目光瞄到与漻并排而坐的挽君衣时,她瞬间就垮了脸,且毫不掩饰地显露了敌意。

挽君衣何等聪慧通透,自是晓得其为何这般,只是对方如此不友善,她便也不想随其愿,遂装作不见,安稳不动。

见此,漻不好意思地对她轻声道了歉,随后赶忙站起来,想挡住大漠女子宛若含针的目光。不过漻算是雪族中偏矮的,与这大漠女子差了一头,她想挡怕是只能跳起来或是举起手。

察觉漻之意,大漠女子轻声一笑,伸出手竟直接将她抱起托高,吓得漻急忙抱住了这坏人的脖子。而这正合大漠女子之意,其面上之笑容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同时目光还瞄向挽君衣,仿佛在向其挑衅。

对此,挽君衣甚为无语,全然是不想搭理,遂阖上双眸,默默修炼内功,眼不见为净。

但这落到大漠女子眼中就是对方认了输,她赢了,于是更为得意。

“放我下来,梅露萨。”羞红脸的漻终于出了声,只是细弱蚊语,且不含怒意又软绵绵的,颇像是在撒娇。

“哈哈,我才不要。漻,我可想你了,日日夜夜皆是想你。你可有如此想我?”梅露萨将漻抱得更紧,又怕心上人不适就托着她的屁股。

瞬间,漻浑身上下红透了。本来雪族人就肌肤雪白,她还是覆雪之人,此间就像是于白雪上铺了红纱,可是娇美。

当然,漻亦是思念她,只是如何说得出口?能说出来的只有“放我下来”这四个字。

没得到所期待的回应,梅露萨很不高兴,她撇着嘴,使坏地转了个圈,让害怕的漻不得不与她贴得更紧了些。同时目光往门外一扫,路过此地的神子脚步一顿又赶忙快步离开。

唇角不禁提起,梅露萨说:“漻,你想不想我?不说的话,我可要带你出去转转喽~”

甚是无赖!

偏偏漻还生不起气来,可那个字卡在嗓子眼,实是羞于吐出。

梅露萨可是说到做到的主儿,当即迈开步子就要向门外去。

一步……两步……

身子随步伐微颤,终于在感觉到背后拂来寒意的时候,漻闭紧眼,自唇齿间流出带着颤音的“想~”,音弱似轻喃,让人闻之便酥了骨。

梅露萨即刻停了脚,因着得了想要的回应,骨头也被一声道酥了,但更是因着前面出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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