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夏往事+番外(27)

作者:是辞 阅读记录

谢婉君连连摆手:“你递给我做什么?我最怕针呀线呀的了。”

秦水凝脸色冷了冷,不信邪地将布包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随身带着的那把小剪刀,她无奈地看着谢婉君:“一根针还能吃了你不成?你既矫情,就大声将黄妈叫来,我不方便。”

“大晚上的叫什么?女佣想必都睡了,我叫起来声音可大了,扰民不成?”她犹嫌不够,还出起馊主意来,“不然这样,你拎着这根针,我跟着你,咱们一起找黄妈要剪刀去。”

她说着就要动身,秦水凝却看得出她在故意戏弄自己,冷声道:“别折腾了。”

“那这线怎么办?”

只见秦水凝弯下了腰,逐渐凑近谢婉君的腿肉,旗袍虽能抻开些距离,到底过于近了些,谢婉君感觉到陌生的呼吸打在肌肤上,笑她即便装得再冷漠,呼吸不还是热的?热得烫人。秦水凝则亲自用嘴咬上绿线,抬起眼眸的瞬间窥见满目的白皙,上面布着细密的粟栗,更显肌肤原始的纹路,仿若美玉,让人不舍移开双眼。

丝线断裂,绿布坠落,一切的旖旎被覆盖,浮想联翩的两个人至此停止浮想,指针恢复转动。

为那把无故失踪的剪刀,秦水凝离开谢公馆后又专门回了趟秦记,把案台翻遍也没找到,只能再买把新的。她这个人一向严谨,从不曾丢东西,直到回了住处仍旧满腹疑云,不断回想。

那把剪刀被塞在谢公馆书房的沙发缝里。

苔藓绿丝绒(06)

开幕当日,谢婉君比往常还要早起两个钟头,三魂七魄也就醒了一半,许世蕖亲自揭下了匾额上的红布,上书“私人订制”四个大字,是请了沪上最为博广的学者梁老题的,角落里还写着年份丙子以及梁老表字,看起来颇有排面。

许世蕖原想叫谢婉君同他一起揭匾,韩寿亭尚未出面,陈万良也充起大度来,拱手相让,谢婉君虽爱出风头,还是拒了,言道:“许老板出的大头,我就不抢这个风头了,站许老板旁沾个光便是。”

许世蕖面上看不出破绽,心里却不是滋味,碍于场面没再强求。

爆竹声足足持续了能有一刻钟,响彻整条街道,谢婉君掩着耳朵还是耳鸣了片刻,倒是将剩下的那一半三魂七魄也给叫醒了。

大清早便来了不少慕名赶来的太太小姐,个个识货,瞧过料子后纷纷由伙计引荐着下了订单,还有未携太太到场的几个老板也爽快地跟了一笔,谢婉君亲自帮挑的料子,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她自然挑又贵又好看的来,以彰他们对妻女的宠爱,两全其美。

除了日常有往来的老板,邵兰声也到了,开业总要请上些明星戏子充场面,更何况他今日还是堂会上最为著名的主角。

谢婉君头回见他穿常服的样子,不失为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可也不至于入她的眼、得她的青睐,想到小报上的戏言,谢婉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讥笑,并未与邵兰声搭话,

还是邵兰声主动走了过来,客气说道:“谢小姐,有段日子没见您听戏了。”

谢婉君道:“你也瞧见了,忙着赚钱,抽不开身。”

她只当邵兰声是没话找话,应景而已,报社派来的记者抱着相机拍个不停,镁粉频频闪烁,她自然笑容得体,免得落人口实。

邵兰声倒是主动提起了那段不愉快:“那日金珠之事,是手下的人办事不严,谢小姐勿怪。”

谢婉君煞有介事地“哦”了一声,旋即装作才想起来一般:“原来是那件事呀,我早忘脑后了,邵老板也千万别放在心上。”

“不瞒谢小姐,我也当那串金珠是送我的,或者说,怎么也想不到是送个小角色的。”

“邵老板真是风趣。”谢婉君嘴上如是说,心里则在冷哼,心道他装出副坦然的样子,不过想叫人卸下防备,早就是她用过的手段了。

邵兰声又说:“下午韩公馆的堂会,谢小姐可会到场?”

谢婉君答道:“韩先生邀请,我自然会去,一瞻邵老板风姿。”

“那谢小姐千万要赏脸点出戏,凡是生行的,不论文武,便没我不行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少时家里常办堂会,我最爱听老生戏了。”

两人看起来谈得极为投缘的样子,陈万良还好事地挤了过来,同许世蕖打趣道:“你瞧,婉君的魅力就这么大,邵老板半天都没挪地方了,想必也是不舍地挪。”

许世蕖露出个假笑,并未接话,还是邵兰声捧了陈万良的场,赞同道:“任是谁都想同谢小姐多说上几句话的,我也是好不容易寻到这么个机会,陈老板难道吃醋了不成?”

一通攀谈往来,不再赘述。

直到中午,店里的人流便没歇过,陈万良看了眼怀表,出声提醒,众人又纷纷乘车前往韩公馆,陪着韩寿亭一道用了顿中饭,幸亏后面还有安排,酒喝得极为克制,韩公馆的厨子做的饭菜倒还算合谢婉君的心意,她多吃了几口,胃疾并未发作,简直要念“阿弥陀佛”。

饭后不久堂会便开场了,邵兰声扮相登场,博了个满堂好,庭院里热闹起来。

谢婉君左手挨着韩寿亭,右手边则是许世蕖,眼看着开场戏即将结束,她扭头扫了一圈后面坐满的宾客,不见熟悉的身影。

许世蕖注意到她的举动,关切道:“谢小姐有事?”

谢婉君摇了摇头,脸色凝重了些许,问许世蕖:“稚芙知晓堂会改在了韩公馆,怎么没来?”

她知道江楼月也跟着来了,还专程点了出有旦角作配的戏码,就是为了给许稚芙看的。

许世蕖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喜怒,答道:“虽是堂会,为的也都是应酬,我便没准她来。”

谢婉君暗暗给他个白眼,轻叹一声,没再多言。

他许家的事情,她一个姓谢的哪里说得上话,对于许稚芙,她只能是尽量能帮则帮,再多余的,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许世蕖见她这般知深浅,不禁多看了她两眼,拎起茶盏饮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赏识的笑。

可许稚芙没来就罢了,江楼月照样要登台,穿着件粉白色的绣花褶子,美得跟画里的人似的,演她不过两三分钟的戏码。坏就坏在陈万良这个老色鬼在场,口水都要流膝盖上了,谢婉君素来擅长察言观色,见状直呼不妙。

只听陈万良说:“这倒是副生面孔,可有名头?”

谢婉君越过韩寿亭答他:“唱得这样差,怎么可能出名?陈老板不是素来喜欢抱琵琶的评弹歌女,不爱听京戏的。”

陈万良眯着浊眼,盯着戏台子不肯挪开,幽幽说道:“怪我不识货,可也幸亏今天来了,否则哪里见到这样的天仙?”

韩寿亭大抵嫌二人聒噪了些,挥手叫了戏班班主:“问一问便是,你们俩说来说去也没个定论。”

戏班班主极有眼色地弓着腰答话:“这位叫楼月,江楼月,卸了戏妆也美着呢,待会儿叫她下来给列位老板斟茶。”

陈万良笑着点他:“你啊,有眼色,叫她快着些。”

谢婉君一颗心已坠到底了,转头看许世蕖的态度,显然是不打算插手,对江楼月的名字都像是没听过似的,冷漠至极。

若单论眼前情状,她自然也是不开口最好,可韩寿亭年事已高,大抵年轻时犯下杀孽太多,早年第二任妻子去世后便断了欲念,开始收心养性起来,江楼月定要落在陈万良之手。她即便现在不开口,到时许稚芙求不动她哥哥,也是要求到她这个“好姐姐”头上,想到许稚芙哭的样子就已提前头疼起来了。

事已至此,谢婉君也豁出去了,拦了那戏班班主:“你先候着,人也别叫了。”

陈万良大觉扫兴,斜眼睨她:“婉君,你有何指教?”

谢婉君就近揽上韩寿亭的臂,摆出副亲昵的样子,不知情的还当她是韩寿亭的亲女儿,实则她不过是借韩寿亭的势威慑陈万良,狐假虎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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