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夏往事+番外(60)

作者:是辞 阅读记录

谢婉君已经心急如焚了,刚要甩开严太太的手,便听严太太低声道来:“从颐素来有看报的习惯,晚上我出门前他来家里瞧我,带了份今日的晚报,我看了两眼,上面写了秦小姐的是非,都是不中听的,虽未说提及其他人的名字,可我看出来说的是你了,外人尚且不知,你若是此时上前,岂不是落实了……”

秦水凝已经被男子拉扯得原地趔趄了两下,男人脸上带着看热闹的坏笑,甚至张扬地同周围的看客说:“你们瞧瞧,报纸上说的就是她,秦记裁缝铺的老板……”

谢婉君心头一动,挣开严太太的手,急忙说道:“碧城姐,我怎能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而坐视不理?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严家的司机瞧见这边的纷乱,因担心严太太已经找过来了,严太太转头命令他:“赶紧去叫巡捕房过来。”

她又跟谢婉君说:“没说不管,叫巡捕房过来便是……”

严太太觉得她是关心则乱、沾事则迷,认为秦水凝并非柔弱到连这么点儿事情都抵挡不住,谢婉君却已经无暇再听了,用力甩开严太太的手便冲进了人群中间。

她先是推开那个男人,狠狠地甩过去一巴掌,旋即转身扶起秦水凝,秦水凝哪里经历过这些,攥着谢婉君的手臂直抖。

谢婉君指着男人便骂:“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想欺负人不成?当你谢姑奶奶是好欺负的,今晚你最好躲在地窖里睡,否则我肯定叫人把你丢到黄浦江里喂鱼!”

男人当即被谢婉君镇住,捂着脸没敢还手,很快又嚣张起来,捡起落在地上的报纸跟周围人说:“你们都读过晚报没有?我还好奇这位秦小姐的姘头是谁,原来就是谢氏谢老板啊!我来给你们读读这上面写的什么……”

秦水凝下意识摇头,明知那报纸上说的不会是好话,她自己的颜面丢尽便罢了,谢婉君要做生意,名声坏了影响必然严重。不等她上前,谢婉君已经抄起手袋砸了上去,边砸边骂:“叫你嘴贱!叫你乱打听是非!你爹死得早,我就替他教育教育你这个大孝子!”

周围的人已经议论开了,秦水凝拦不住谢婉君,她像是发了疯似的打人,那男人不敢动谢婉君,只一味躲闪,用一副插科打诨的可恶嘴脸嬉笑道:“被说中了这是!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

秦水凝双颊已经变得滚烫,快速扫视了一周,还在人群中看到了想要上前的许稚芙,许稚芙满脸急切,又满心不忍,自然被其兄许世蕖紧紧拉着,许世蕖大可以出面帮忙维护,可他并非谨慎,更不是怕惹上麻烦,他只是记恨着谢婉君想要私自送走许稚芙之事,他在惩罚谢婉君。

严太太也是指望不上的,她是政府官员的内眷,即便帮忙也只能在暗地里,秦水凝不怪她。不想又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是那位调侃过她们的李太太,李太太老早就瞧谢婉君不顺眼,妒忌她风光的样子,眼下见人出丑,正用手掩着嘴跟旁边那位珠光宝气的太太讲私话……

秦水凝短暂闭上双眼,睁开后上前抱住谢婉君:“婉君,我们走,我们走,别理他……”

谢婉君气喘吁吁,被秦水凝抱着还挥动手臂,眼下脚边若是有把□□,她定会提起给那男人一发子弹,保准一枪命中命门。

战局总算平息些许,没等男人说话,李太太尖锐的声音传来:“哎呀,谢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也不能当街打人……”

谢婉君立刻单指指着她的脑门,眼风凌厉地申饬道:“你闭嘴!”

李太太被她吓得缩了下肩膀,舒展开后又阴阳怪气道:“真是狗咬吕洞宾,难不成报纸上写的真的是谢小姐不成?我早就发现你们俩不对劲……”

四周议论纷纷,对抱在一起的谢婉君和秦水凝指指点点,像无数根针扎在她们的心头,谢婉君气得冷哼了一声,已经又抄起手袋打算上前揍那李太太了,秦水凝连忙收紧手臂:“婉君!别受她激……”

她到底没见过这种场面,心中的酸楚上涌,语气也略带哽咽,谢婉君听出来了,暂且按捺住揍那李太太一顿的冲动,转身给秦水凝擦拭莫须有的泪水,捧着她的脸颊语气坚定地跟她说:“哭什么!我们又没杀人放火,行得正坐得直,我今日就替天行道,打死这些造口孽的人……”

议论声因谢婉君亲昵的举动更甚,秦水凝越发难过了,低声重复着:“我们回去好不好?婉君,我们回去,别管他们……”

谢婉君挺直腰板,拉着秦水凝的手推开人群,巡捕房姗姗来迟,遣散众人,并将那带头闹事的男子抓走,男子指着脸上的红痕,又指谢婉君,声称谢婉君打了他,巡捕便追上来留谢婉君。

谢婉君冷笑道:“我今日就拒捕了怎么着?叫你们探长来谢公馆找我!”

话毕,她带着秦水凝上车,小佟哪里知道那厢吵得火热的风云人物就是自家大小姐,他素来老实,不爱凑热闹,如今只能暗恼自己懈怠,未能及时冲进去解救。

回去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谢婉君不过是故作坚强,抱着秦水凝安抚,像撑起家庭的顶梁柱,秦水凝余惊未定,咬牙忍着泪水。

直到后来她们也不知道报纸上到底写了什么,更像是因心知肚明而刻意逃避,谢婉君恨透了幕后主使之人,拜李太太这个出头鸟所赐,她难免将仇记在李太太头上,更未曾注意到马路对面冷漠地旁观着一切的严从颐。

我心如此镜(10)

经过那一晚的风波,倒是让谢婉君愈发坚定决心,势必要让秦水凝乘二十二日的船离开上海。

秦水凝余惊未定,眼眶含着泪跟她说:“眼下这种情况,我怎么能丢下你自己走?正如你刚刚不肯听严太太的劝,不惜让自己也陷进风波里,我又怎能……”

“你留下有什么用?除了徒增我的担忧,上面不是催你尽快撤离上海?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秦记外面又增加了特务,眼看着你这只饵没能钓鱼上钩,他们还剩下多少耐心?某日破门而入把你抓走,你让我怎么办?我正觉得七月末的船期太远了些,幸亏碧城姐送了我一张票……”

秦水凝几近跪在脚下的地毯上,以哀求的姿态伏在她的膝头,用一双泪眼惹她心疼:“别让我走好不好?我宁愿死也不肯离开你……”

“这又是说什么胡话?”谢婉君哪里知道她和严从颐发生的龃龉,她心底里的委屈已经积压了许久,断不是被那个陌生的男人吓了一下就哭个不停。谢婉君轻柔地帮她擦干净泪水,好声好气地安抚,“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粘我,如今要走了,知道不舍了?”

秦水凝枕在她的腿上,不肯再看她,鲜少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姿态。

谢婉君抚摸着她的发丝,柔声道:“你听我说,我们现在不是有两张票?你坐过几日的船离开上海,顺利的话六月上旬便会到香港,等你安顿好了,我正好在香港那边有生意,就坐七月末的船去看你,八月中旬到香港,还能赶得上陪你过个中秋,这不是两全其美?”

秦水凝深知此事已经无可转圜,不得不认命,并未说话,只是神色挂着明晃晃的哀戚。

谢婉君笑着哄她,跟她打趣:“不是给你说过,我那东北老家还有打秋风的亲戚呢,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会来跟我提金条了。阿凝,我不愿骗你,我走不了的。我在上海等你,为你赚取更加丰厚的身家,不然怎么让你当万事无忧的少奶奶?苦日子我是过不得的,等风头过了,你再回来,帮我数钱,咱们白日里数钱,晚上还数钱,吃饭的时候也数钱……”

秦水凝没忍住被她哄笑了,虽然那笑容转瞬即逝,随即故意板着脸反驳:“你是掉钱眼里了,自己同那臭烘烘的钞票睡觉去,我不理你。”

谢婉君放下心来,非要听她个答案:“我同你说的话你听进心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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