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月光的夏天(119)

作者:顾徕一 阅读记录

喻宜之伸手拦了辆出租,几乎是把她扔了进去,又吼她:“你闭嘴!”

司机回头看她俩一眼,漆月又默默不说话了,手撑下巴望向窗外。

车载电台放着无聊的情感节目,插进的歌曲有浓浓年代感,可漆月还能听到喻宜之努力平复呼吸的声音。

这沉默的尴尬实在熬人,她把窗户打开一条缝。

妈的刚才果然应该先走的,不该让喻宜之发现她受伤了。

要不是想到,这是她和喻宜之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

要不是双脚,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子。

喻宜之压过来,把她刚打开的窗户关上了,还瞪她一眼,所幸考虑到前座的司机,总算没再吼她。

接着手臂一勾,让她没伤的那侧额头靠在自己肩上。

漆月想挣,又被她把头按回去。

“老实点。”她用只有漆月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像温存的耳语,语气却很凶。

喻宜之一路搂着她,漆月发现她在发抖。

“喻宜之。”她压低声音:“我真的没事。”

喻宜之抖得更厉害了。

车快到医院时,喻宜之已经迫不及待拿手机扫码付钱,车一停下立刻把漆月拽下车,像漆月是她手里拽的一个风筝。

进了门诊楼。

“喂,喻宜之你走反了,包扎在这边。”

喻宜之冷笑一声:“你倒很熟,七年里又来过多少次?”

漆月又默默不说话了。

虽然她看上去是更凶更痞的那一个,喻宜之看上去是更冷更静的那一个,但喻宜之要是真生起气来,她是绝对不敢惹喻宜之的。

不过现在想来,喻宜之以前其实对她挺宠,要说真正的生气,也就那一次。

漆月重伤的那一次。

******

那时快到盛夏,漆月满心满意盘算着即将到来的恋爱一周年纪念时,被钱夫人叫到办公室。

“跟你一起住的那个女孩是谁?”

“哪有女孩跟我住啊?”漆月懒慢笑道:“我奶奶算么?她偶尔撕窗花来着,也算少女心。”

钱夫人数着念珠瞥她一眼。

她立刻知道装傻没用贫嘴也没用。

钱夫人这种人,不把一个人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怎么会用。

于是正色答道:“我高中同学。”

“你高中早毕业了吧。”钱夫人问:“现在呢?女朋友?”

漆月知道不承认也没用:“嗯。”

“谈多久了?”

“快一年了。”明明是都已知道答案的问题,问出来,好像考验她老不老实似的。

“你不是谈朋友从来不超过两周么?”

漆月低着头,平时慵懒狠戾的调子里透出一点温柔:“她不一样。”

钱夫人微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喜欢我的员工有软肋。”

“我会小心。”

钱夫人摇摇头:“我给你透个风,阿辉那边盯着她呢。”

漆月猛然抬起头:“他们想干嘛?”

“阿辉想让她当女朋友,挫一挫你的锐气我的威风。”

漆月冷笑一声:“他说当就当?”

“你该明白,他们那边有多能缠人。”

漆月默了半晌:“钱夫人,我会在你这里好好干的,要是阿辉他们真有什么出格的,你一定要帮我护着她。”

******

时间回到现在,漆月是被喻宜之扔进洗手间的。

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就算离开了七年,喻宜之又怎么会忘了这医院的构造呢?

外科和手术室在哪,喻宜之再清楚不过,因为那些都是喻宜之陪她一起经历的。

这会儿喻宜之脸色的难看程度一如七年前,沉声叫她:“脱衣服。”

漆月吊起眼尾:“干嘛呀喻宜之?耍流氓啊?”

“不脱的话我帮你。”

“别别,我自己来。”

她今天卫衣里穿一件加绒后衬衫,纹身一样的印花,被雨淋了半干不干的,她解了两颗扣子,又停下来冲喻宜之说:“别那么沉重,活像我被砍了一样。”

喻宜之的脸色一下变得更难看了,嘴唇都在抖。

漆月立马察觉失言:“对不起。”

她莽撞、粗线条,也许要到七年后的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件事对喻宜之的影响,比她以为得要大的多。

喻宜之直接动手帮她解扣子。

带着雨气的皮肤接触冬天夜晚的空气,冷得她“嘶”一声。

尚且还能玩笑:“是不是羡慕老子身材比你好?”

喻宜之:“转身。”

空气陷入凝滞。

“都说没事了。”

喻宜之皱着眉,听上去相当没耐心:“转身。”

漆月不得不极缓慢的转身。

心里暗骂:果然应该看完电影就走,不等喻宜之看到她,就没这么多破事了。

喻宜之在她背后吸吸鼻子。

毕竟她现在背上有点精彩,除了七年前那道虬结的疤,还有今天的新伤,一堆淤青简直像调色盘。

漆月不知如何去安慰,更不知以什么身份去安慰。

那时她满脑子想的是:等三个月后喻宜之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跟喻宜之没关系了。

喻宜之再也不用看这些了。

她低头笑道:“干嘛这么沉默?我伤不伤的,其实现在跟你也没关系了。”

喻宜之立刻说:“七年前你受伤的时候,心里也觉得跟我没关系吧。”

漆月心里一堵,缓缓拉起衬衫。

她边系扣子边转身,喻宜之低着头,嘴唇抖得跟见鬼了一样:“但凡你想过我的话,你也不会那么做了。”

******

七年前,钱夫人酒楼。

钱夫人叫漆月:“今晚有桌很重要的客人,我去敬杯酒,你陪我吧。”

漆月点头:“好。”

钱夫人旗下那么多店能开得顺利,各路关系都要妥帖打点,漆月跟钱夫人进包间的时候一愣。

没想到今晚这饭局,喻宜之也在。

跟着她新公司的总监一起来的,应该是来跟钱夫人敬酒的那位谈生意的。

钱夫人笑得春风化雨,穿着中式纱衣带着佛珠像位潜修的居士,细细问了菜色怎么样服务怎么样,都得到满意的答复。

漆月在钱夫人身后当木头,看也没看喻宜之一眼。

钱夫人敬完酒退出来,到办公室处理了一会儿账目,去洗手间的时候,漆月也陪着。

没想到在洗手间又遇到喻宜之。

那时洗手间还有其他客人,钱夫人也很淡定,在水龙头下冲了手,优雅一甩就走了。

走出洗手间,才压低声音问:“那是小喻?”

漆月:“嗯。”

“我今天第一次看到她本人,真的很漂亮。”

漆月声音很难掩饰的染了笑意:“嗯。”

钱夫人提醒:“她太招眼,你更得小心。”

漆月深夜回家,屋子里灯早已熄了,静悄悄一片。

她松一口气,用最快速度洗了澡,爬上床时蹑手蹑脚,心想千万别吵醒喻宜之。

躺下后刚要松一口气,一个软软的身子忽然压过来。

漆月全无防备几乎要尖叫,喻宜之捂住她嘴,身上的香味弥散。

她实在喜欢喻宜之没擦香水时的味道。

不过喻宜之不给时间让她想这些有的没的,低头直接含住她耳垂,舌尖来回摩擦。

一来就这么玩,漆月“呜呜”两声,嘴却被喻宜之死死捂着,双腿也被喻宜之像剪刀一样制约着。

喻宜之一点放过她的意思都没有,又吻又咬。

她的掌心本是冰凉,很快被漆月的呼吸染热。

直到漆月呼吸越来越急快喘不过气了她才放手,漆月压低声音:“你干嘛呀喻宜之?”

喻宜之没给她发问的机会。

其实喻宜之很少这样又急又不温存,她吃痛,喻宜之来吻她嘴唇的时候,她一口咬下去。

喻宜之好像冷笑了一声,还是没打算放过她。

那时时近盛夏,床单上全是汗浸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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