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174)

作者:于欢 阅读记录

刘氏起身,想要重赏侍婢与画符箓的术士,“阿琴,阿琴。”

“刘孺人。”入内的却是庆王府中的其她侍女,“阿郎走后,阿琴也出府了。”

侍女旋即将庆王吩咐的澡豆呈上,“刘孺人,阿郎吩咐的澡豆。”

“放哪儿吧。”

“喏。”

刘氏没有多想,而是将符箓藏于枕头底下,走到镜台前哼着小曲,精心打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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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

庆王快马入宫,但还是稍晚了一些,此时皇太子与皇帝都已在殿内了。

“十五大王。”监门将军边令承朝庆王叉手,“圣人与太子都在内,圣人交代了,让您来了之后直接入殿。”

“有劳将军。”庆王俯下身将靴子脱下,整理好衣帽后,踏入殿中。

门外立候的几个宦官便将他急忙脱下的靴子整理好放置在太子的六合靴旁。

殿内,庆王虽来晚,但皇帝却并未责怪,反而等他到了之后才吩咐人传膳。

庆王聪慧,懂得如何博取皇帝的欢心,获宠之后,儿女向父亲视膳问安的职责就落到了庆王头上,如今的庆王,已完全取代了太子李怏,日日陪伴在君前。

尚食局每新上一道菜,皇帝觉得好吃,便都差人也给庆王一份,似乎早已忘却了旁侧还坐着皇太子。

“阿爷,这鱼真鲜美,儿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鱼。”庆王指着一盘鱼脍直夸赞道。

“鲜吧,”皇帝笑道,“吴郡太湖里的鱼,连夜走运河用快马送入长安的。”

听到这儿,庆王便吹嘘起了皇帝,“儿记得吴郡还叫苏州的时候,并不出名,而今在阿爷的治理下,都成了诗人们口中的繁华州郡了,吴郡至京有千里之遥,走江南水运,一夜就能抵达长安,可见这便利。”说罢,庆王起身,于御前跪伏,“江南能如此繁华,离不开圣人的日夜操劳,臣替天下百姓谢恩圣人。”

“哈哈哈,”听到这样的夸赞,皇帝十分自豪的大笑了起来,“我儿知我,吾心甚慰。”

皇帝挥了挥手,庆王这才起身回座,“来人,吩咐尚食局,将今日送入宫的鱼留下半框送到承欢殿,其余的送往庆王府。”

“谢阿爷。”

“你府上那几个妾室怀有身孕,这鱼最是滋补。”皇帝乐呵呵道。

“喏。”然而还没等领旨的宦官离去。

边令承便急匆匆的入了殿,在内侍监冯力耳侧小声嘀咕了一阵,“冯监。”

“…”

只见冯力脸色瞬变,目光不自觉的转向了庆王,他走到皇帝身侧,弯下身子小声道:“大家,置靴的宦官在庆王的靴子里发现了…诅咒大家的巫蛊符箓。”

作者有话说:

第127章 长恨歌(八十一)

一向厌恶这些歪门邪道的皇帝, 将夹起的生鱼片连同筷子一起拍在了桌上,“岂有此理,”皇帝怒瞪着庆王, 适才的父子情深在这一瞬间消失的的无影无踪, “去给吾将符咒取来。”

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的庆王,嘴中还在咀嚼着鱼肉, 见皇帝突然怒目看向自己,他一下慌了神, 不知所措的说道:“阿爷?”

“大家。”宦官将庆王的六合靴送进殿中。

“这是你的靴子?”皇帝问道。

庆王咽下生涩的鱼肉,看着新靴颤颤巍巍的点头,“是…是。”

“诅咒的符箓在哪儿?”皇帝问道宦官。

宦官旋即将缝制的线头扯开, 靴子的外皮与内衬中间果然塞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符纸上的字没有人能够看懂, 然而正中间那个最大的字却像极了一个瞒字,瞒字的上方, 还用着朱砂笔画了一个封锁交叉,这使得皇帝勃然大怒,“混账, 这是什么?”

庆王见之大惊失色, “阿爷, 儿冤枉!”皇帝的近侍皆知,皇帝时常将自己比作曹阿瞒, 便也称自己为阿瞒。

“冤枉?”皇帝怒目圆睁, “孽畜,你想学汉武帝与卫太子的巫蛊之祸吗?”

庆王听后吓得扑通一声跪下, 连连磕头道:“卫太子刘据是被小人陷害, 冤枉而死, 就如同儿, 阿爷,儿真的不知情。”

皇帝听后不但没有谅解,反而更加气愤的说道:“所以朕是晚年昏聩的武皇,而你是卫太子刘据?”

还不等庆王开口解释,皇帝已然来到了他的跟前,“你好大的胆子!”

皇帝指着太子李怏,李怏吓得跪伏在地上哆嗦不止。

“储君还在,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觊觎储君之位?”皇帝质问着庆王。

从恩宠有加一下陷入泥潭的庆王只得连连磕头,“圣人,陛下,臣不敢,臣不敢。”

“你不敢?”皇帝背起双手,“连右相都为你说好话,文武百官更是常往你的私第跑,你还有什么不敢?”

“陛下!”庆王被吓得一身冷汗,“臣冤枉。”

“谁给你的权力结交百官,右相吗?”皇帝又一次吼道。

“不,不是的。”百口莫辩的庆王差点急得哭出来。

“眼下你有右相与百官的支持,所以诅咒朕早一些去见先皇,好扶持你上位是吗?”皇帝又问道。

“臣不敢,臣不敢!”庆王只能不断磕头解释,连额头都磕破了,皇帝却依旧不肯相信。

“你难道没有一点解释?”皇帝见他只会磕头,怒火中烧的质问道。

庆王猛的抬头,他爬上前,攥住皇帝的黄袍裤脚,泪眼婆娑的喊冤道:“这双靴子是臣的孺人今日新缝制好送给臣的,臣实在不知道里面夹着符咒,她与另外一个孺人平日里争宠,此事,恐是孺人争宠所为,还望陛下明鉴。”

“来人。”皇帝唤道。

“大家。”冯力弓腰。

“派一名内谒者与内寺伯速去庆王府审问。”皇帝吩咐道。

“喏。”

冯力出殿火速安排了内侍监中的谒者与寺伯赶往入苑坊。

宦官赶到庆王府,准备沐浴的刘孺人还未来得及使用庆王赏赐给她的澡豆,就被人打断。

在内寺伯的一番审迅之下,符咒之事的真相得以浮出水面。

半个时辰后,边令承走入殿,此时只有庆王还跪在殿内,桌案上未撤下的膳食变得冰冷,就如同朵殿中天子的帝王心一样。

边令承将内谒者上呈的口供以及在刘孺人院中搜出来的草人,“禀圣人,此巫蛊乃庆王孺人刘氏所为,刘氏为争宠,命人找来江湖术士绘制符箓,刘氏于藏符一事,供认不讳。”

然而皇帝的疑心却并未消散,他负手走出朵殿,弯腰怒瞪着跪在地上的十五子,“你的孺人争宠,难道你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孺人于臣的靴中藏符,臣实不知。”庆王顿首回道。

“你若是不知道,那你又如何知晓这是争宠所为?”皇帝说道,“还是说,你明明知情,却选择纵容内宅争风吃醋,行巫蛊之术。”

“臣并不知道,陛下,臣见到符咒,只是猜测,刘张争宠,臣也曾训斥过,然她二人心胸狭隘,非臣所能止。”庆王哭诉道。

“我看,你是舍不得,而不是不能止。”皇帝说道,“早先有人告诉过朕,你在庆王府干的那些事。”

庆王好色,除了张刘二人之外,府中的貌美的妾室塞满了整个内院,只是张刘二人最为得宠。

“陛下,陛下。”庆王慌张爬上前。

刚想要求饶,却被皇帝一脚踹倒,“没有想到啊,朕如此恩宠于你,你却盼着朕早死,好取代太子,坐上龙椅。”

“臣没有,臣冤枉,陛下。”想到自己先前的兄长因为皇帝的无端猜疑,而落得身死,庆王心中万分恐惧,他再次重重磕头,“臣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代三哥,陛下,臣…”

“够了。”皇帝呵斥,“来人,将他拉出去,关进鹰狗坊,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能去探望。”

鹰狗坊乃宫中驯养鹰狗之地,庆王听到后,挣扎着说道:“阿爷,阿爷,儿是冤枉的,阿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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