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18)

作者:于欢 阅读记录

他将马鞭抛给身侧跟随的侍从,随后抬腿跳下马,“看好吾的马。”

“喏。”侍从叉手应道。

张钊迈着急凑的步子登上木梯,穿过廊道与珠帘,几个裹幞头的侍从见到他,十分知趣的扒开红漆木推拉门。

张钊跨入了酒馆最好的雅间,一入内,便笑着拱手道:“温中丞来得可早,我张某人请的客,自己却来迟了,惭愧惭愧。”

御史中丞温冀连忙起身相迎,“太府卿相邀,怎能不提前到,”随后一把拉住张钊的手往席座上走。

二人盘腿坐下,温冀指着桌子上的生鱼片笑道:“这家的鱼脍,下官馋了许久,今天沾了太府卿的光。”

“来人,再上两盘新鲜的鱼脍。”见温冀喜欢,张钊连忙招呼道。

温冀吃得开心,也没忘了张钊的事,一边吃一边开口说道:“太府卿今日唤下官来此可是为了贵妃娘子的事?”

张钊点头,长叹一声道:“圣人那天在宣政殿被右相气得不轻,害妇人无端受罪,某是娘子的族兄,不方便出头,某知道温中丞与圣人身侧的中贵人关系极好,便想请中丞替娘子向圣人求求情。”

温冀与中贵人冯力以及陆善交好,而张钊虽与他们也有交情但作为张贵妃的族兄不便出头说话,于是想起了自己曾帮助过的温冀。

“温某的御史中丞职,还是太府卿所举荐,同娘子说情之事,就交给某吧。”温冀拍了拍胸脯向张钊保证,“昨日宫宴,没有娘子作陪,圣人连看百戏都没了精神,因此夜宴也是早早结束了,曾经娘子在时,圣人最是精神的,某便想,只要娘子服服软,向圣人认个错,回宫是迟早的事。”

“还请温中丞相帮。”张钊道。

温冀便招了招手,张钊俯身贴耳,温冀凑上前小声嘀咕了一番,“到时候温某会入宫面圣,向圣人提起…圣人起恻隐之心必会派人探望,届时贵妃娘子只需向使臣哭诉认错,圣人感知必会召还。”

张钊听后连连点头,“还是温中丞有法子。”

作者有话说:

鱼脍,古代的刺身

那个时代的文人都多有抱负

不能将年老就糊涂作为君王昏庸的借口,无病无疾,还能抢儿子老婆,说明精力挺足,这是什么糊涂?

有些人看待历史,其实是有色眼镜,我觉得男性里喜欢武则天的会比较少吧,客观评价,功过皆有,但是武则天真的打破了贵族垄断科举,使得寒门子弟,真正有了入仕且受到重用的机会。学过历史应该知道,宋以前的科举,上品无寒门这句话很贴切,宏治贞观,政启开元,这是史书对武则天的评价,没有玄宗,换另一个平庸的帝王都能开启盛世,因为是历史的发展所致,这不是唐玄宗一个人的功劳。

一般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执政初期不稳定,所以会比较勤奋,当皇权巩固之后,内心的劣根就会慢慢呈现。

其实明仁宗如果不是命短,他或许得不到仁这个庙号,因为他的骨子里也透露着一些男性帝王的劣根(酒色)

要说年纪,武则天60多快七十当的皇帝,也没见得什么糊涂,就算有宠信的人,也从始至终没给过实权,都是些虚职。但是唐玄宗给安禄山和史思明两个人的权力,怕是大明战神来了也不会这样做吧,直接给超过中央的兵力就很佩服他的脑子。我不觉得玄宗聪慧,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帝王权术,只是运气好,因为武周代唐,旧臣盼望回归李唐,从他毁掉天枢就知道,绝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所以听谗言,因为馋臣会奉承讨好他,唐玄宗所谓的糊涂可不是晚年才开始的。

第14章 朔方行(十四)

——九原县——

一道白光划破东边海天交接处,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九原县的归人身上。

这次,文喜花重金重新买了一架马车准备返回长安。

他抱来马草,将两匹马喂饱,青袖也同他一起帮忙喂马,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对于文喜,她似乎也没那么排斥了,只是二人仍会拌嘴。

帝源水的河岸,李忱与苏荷正在道别,挽留了多日,最终还是要离开。

李忱临走前,苏荷拿出一把短剑相赠,“我收了十三郎的画扇,但却没有回礼,这把短剑是父亲在我及笄礼时送我的,名叫腰品,出自名匠之手,十三郎可以拿来防身之用。”

“既然是令尊送的生辰礼,又是这样贵重的名剑,我岂能收。”李忱道。

苏荷将其塞到她的手中,“你们不是最讲究礼尚往来么,我也不能白要十三郎的画扇,十三郎可将这短剑藏于袖中,以防不测。”

李忱将短剑从剑鞘内拔出,锋芒毕露,“是把好剑。”

——轱辘轱辘——

文喜架着马车靠近河岸,李忱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幅画,“某出门前未带什么东西,便只有此物可以相赠。”

李忱送了苏荷一幅画,题名《击鞠图》,画的是苏七娘马上击球的身影。

苏荷打开后,不知是画的绝伦,还是画中人的英姿,总之她的眼里充满了惊艳。

马车靠近,“我想,七娘一定没看过筑场上,英姿飒爽的自己,这幅击鞠图,赠予七娘,”李忱抱剑拱手道,“希望七娘能够永远如此洒脱。”

论才华与风情,李忱皆是无可挑剔之人,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少年郎,谁又不为之倾心。

李忱上了马车,回头与苏荷拱手拜别,“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后会有期。”

苏荷作万福礼相送,“祝君一路平安。”

目送着李忱离开后,青袖便探出脑袋问道:“娘子,您适才可问了崔小郎君在洛阳的住址?”

“没有。”苏荷摇头道。

“那您就这样让他走了吗?”青袖又道,“这一别,可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呢。”

“我与他初见时,一日见了三次,若真的有缘,自会有再相逢之日。”苏荷低头看着手中的丹青道,“又何必去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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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

自将张贵妃送出宫后,皇帝终日闷闷不乐,也不视朝,对送进宫的新人也渐渐没了兴致。

皇太子李怏每日晨昏定省,见皇帝口头答应,但赐婚的诏书迟迟未下,便又向皇帝提起之前答应的雍王婚事。

李怏说的很委婉,先是卖惨了一番,引起皇帝对雍王的愧疚。

“冯力。”

“老奴在。”冯力叉手上前。

“一会儿你去一趟政事堂,让中书省拟一道赐婚的诏书。”皇帝吩咐道。

“喏。”冯力领旨离开。

皇帝又道:“长幼有序,周王是他的兄长,如今周王还未成婚,二人的婚约就先定下,待周王成婚后,雍王再行大婚的六礼,有了婚约,人跑不了的。”

“臣代雍王,叩谢圣人恩典。”穿紫衫袍常服视膳的李怏走到皇帝跟前跪谢道。

皇帝看着生性仁慈的李怏,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兄长,“三郎,雍王有你这样的兄长,是她的福分,吾曾经也有一个仁慈谦让的阿兄。”

“皇考历经几番废立,受制于祖母,于东宫时,终日枕戈待旦,那时,我们尚年幼,都是兄长在照拂。”皇帝想起了从前担惊受怕的日子不禁感慨道,“只可惜…再也听不到阿兄的笛声了。”

皇帝向李怏招了招手,李怏遂跪爬到父亲膝前,“阿爷。”

“人人都说天家没有私情。”皇帝摸着李怏戴平巾帻的脑后,“可天家也是人,脱下这身衫袍,与寻常人没有区别。”

“如果连手足兄弟都无法相信,那满朝文武又有谁还可以信任。”

“你是太子,是国朝的储君,同样,你是父亲,是丈夫,也是他们的兄长,在我之后,只有你可以护着他们。”皇帝又道。

李怏匍匐在父亲膝下,“儿明白,阿爷是圣天子,上天一定会庇佑阿爷,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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