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180)

作者:于欢 阅读记录

冯力哑言,遂叉手送道:“愿东平王一路平安。”

见冯力不肯回答,陆善冷笑一声,他叉手道:“冯爷是聪明人,既然圣人不肯做出选择,那么我希望冯爷能够在我与张国忠之做出间选,我与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说罢,陆善便跨上马背,带着部众从长乐坡离去。

冯力望着西侧黄土上扬起的烟尘,长叹了一口气,“这下,真要变天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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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

因皇帝不放心张国忠,故在陆善离去时,将张国忠叫到蓬莱阁,陪同他下棋。

冯力回到大明宫,向皇帝汇报送行时的情况,“大家。”

一边下棋一边问道:“陆善离去时,可还高兴?”

冯力摇头,“老奴送别东平王时,他的脸色很是不好,似乎不太高兴。”

“为何?”皇帝侧头。

“兴许是对大家的封赏,东平王知道了大家欲拜他为宰相,却又中止,所以闷闷不乐。”

皇帝皱眉,他看向张国忠,“左仆射一职难道还不够吗?”

张国忠便向皇帝说道:“如果事先知道圣人给的职位更高,而最后封赏下来的,却又比事先低了,那么即使再高的官,心中也还是会有不满,这就是人心的贪欲,然而此议仅为政事堂少有的几个人知道,必是翰林侍诏张柏张允兄弟所泄露。”

皇帝听后,大怒,“朝廷机密,竟敢私下泄露,当真是枉顾了朕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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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十三年,贬翰林侍诏张柏为建安太守,张允为卢溪司马,此事还牵连了他们弟弟张淑,遂贬给事中张淑为宜春司马。

陆善带着麾下部将,与皇帝的封赏,快马离开长安,疾驰至潼关后,便改走黄河水道,命部下出河东前来接应,昼夜兼程,一日疾行数百里,中途不曾歇停,几日便到达了范阳。

到达范阳之后,陆善下令戒严,并开始与部将秘密谋划。

当陆善离开后,有马政官员向皇帝告发,陆善私养马匹,将要造反,皇帝闻言却大发雷霆,将上奏的官员捆绑,命人将其送往范阳,交由陆善处置,以表明皇帝对陆善的信任。

正因皇帝如此做法,导致群臣恐惧,人心涣散,人人都知道陆善将要造反,却再没有一个人敢告诉与提醒皇帝。

面对皇帝对于陆善的信任以及恩宠,张国忠并没有就此罢手。

他站在自己的府邸高楼上,俯瞰着整座长安城,不听命于他的官员都被他排挤走了,而左相崔裕,虽与东宫为姻亲,却并不得皇帝信任,故而大小事都交由张国忠,崔裕为人谨小慎微,凡有命,皆不敢违。

“陆善夺了下官的马牧,将进贡的好马偷偷换下,派心腹别于其他马饲养,将之秘密送往范阳,这是为造反所做的准备。”前马牧率张文言跪在楼阁的廊道上向张国忠哭诉。

张国忠看着已经没了利用价值的张文言,“陆善奸诈狡猾,这一次,是我粗心大意了,我竟没有想到,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温冀,竟是他安插在朝中的眼线。”

“张公,这次陆善没有得到宰相之位,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陆善身兼三镇,其太守、采访处置使皆为他的党羽,如今圣人还加封其麾下部将两千五百余人,皆是军中要职。”张文言恐慌道。

陆善此次入京,张国忠不但没有除去他,反而使皇帝更加信任,并且夺走了自己的马牧之权。

如今陆善已经平安回到了范阳,无计可施的张国忠只得将矛头对准了御史中丞温冀。

“此事,我会想办法应对的,至于你的官职,等吏部考功时再行调换。”

“谢右相。”

张国忠回到书房,连夜给河西节度使哥舒撼写了一封信。

天圣十三年,三月,因东平郡王、河东节度使陆善为其部将请功,故西平郡王、河西节度使哥舒撼便也效仿陆善,为其麾下部将请功。

皇帝侧躺在御座上,将手中奏疏扔下,“这人呐,见到别人好时,个个都眼红。”

冯力眯着眼睛笑道:“东平郡王与西平郡王都是戍边的功臣,况且西平王还为大唐收复了九曲之地。”

“赏,都赏,不然呐,你们又要说朕偏颇。”皇帝说道。

天圣十三年三月,皇帝下敕,以陇右十将、特进、火拔州都督、燕山郡王火拔归仁防守边疆有功而授骠骑大将军。

关西兵马使、河源军使、云麾将军王施礼因参与攻取石堡城之战,加特进。

临洮太守成如璆、皋兰府都督浑淮民、右领军大将军鲁炯因破石堡城,攻占河曲之功加云麾将军,陇右讨击副使苏英义加左羽林将军。

封赏之后,哥舒撼又效仿陆善,再次上奏替自己的幕僚索取官职,请求皇帝让自己的心腹官员为节度判官及支度判官,以幕僚高誓为掌书记,曲寰为别将。

作者有话说:

这些剧情很重要(安史之乱的真正原因,以及他的的影响,直接影响到了现在)

这是仅凭三言两语说不清的(就单单看资治通鉴,天宝后期唐玄宗的操作,与本文差不多,也能把人气的掀桌子。)

然而都知道唐玄宗老了之后昏庸,但知道他是如何昏庸的又有几个人。

一些龙套人名不用在意,不过要提的是,哥舒撼和陆善所推荐与请功的意义完全是不一样的,基本上哥舒撼所选的大部分人,今后都会参与平乱立功。

所谓的忠奸之分吧。(但其实也不能这样说)

第132章 长恨歌(八十六)

天圣十三年夏, 四月,远在江南的雍王李忱决定携妻返京。

于吴郡久居,李忱与吴郡太守、江南道采访处置使赵居仁遂成为忘年交, 并得赵氏信物。

太湖旁的水榭中, 李忱正与吴郡太守赵居仁对弈围棋。

湖面忽起微风,一条鲤鱼从水中跃出, 将水榭一旁垂下的荷花咬下一瓣。

而这一幕恰好被岸上正在描绘太湖的文人瞧见,于是提笔画下了这幅鱼跃。

赵居仁看了一眼棋局, 摸着长须眯眼笑道:“崔郎这棋,出神入化,若非你让着老朽, 恐怕这几月里, 老朽都无法取胜。”

“赵公身为一郡之长,又监察江南道, 公务繁忙,不像崔某,终日无所事事, 才有闲工夫钻研这些。”李忱谦虚道。

“这世道如此之乱, 老朽想, 崔郎很快也要回京了吧。”赵居仁说道。

李忱有些惊讶,“赵公怎知?”

“您是宗室子弟, 身上留着李唐的血, 即使崔郎表面看似漫不经心,对事事都不在意, 然而内心, 其实是牵挂着这个国家的。”赵居仁说道, “就如同我等, 我赵氏一族,深受朝廷恩惠,又岂能冷眼旁观,看着我汉家江山,落入胡贼之手。”

“朝中的事,赵公也知道了吗?”李忱说道。

“自敕命以上,朝廷都会通过进奏院,下发公文至地方,将册、制、敕等,布告天下,三月时,我就已经知道了。”赵居仁说道,“自我为官多年以来,这大唐江山从天圣元年开始,便越渐衰落,章公仙逝后,我就明白,大厦将倾,再无复矣。”

面对如此局面,以及赵居仁,李忱长叹一声道:“战事一但开启,不知几时方休。”

“崔郎真的要离开长安吗?”赵居仁急切的问道。

李忱点头,赵居仁遂挑眉,“朝廷与地方还有边境,我都曾去过,朝廷的腐败已蔓延至地方,战火迟早会烧到长安,而禁军与折冲府,哪里可以阻挡强悍的边军呢。因此,崔郎留在江南是最安全的,这段时间,您结识了南方各郡的太守,这是一道有力的屏障,即便长安城破,只要李唐的血脉还在,便有光复的一日。”

赵居仁看好李忱,包括南方的一些清官,因为李忱在中原的举动以及为人。

所以在皇帝无限制封赏两个非汉人的边将时,所有人都觉得帝国的顶层已经药石无医,所以他们迫切想要寻找一个贤德之君,来做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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