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44)

作者:于欢 阅读记录

“李甫处处针对东宫,殿下今后行事自当谨慎一些。”太子妃提醒道,“还有大郎也是,只要不落把柄,他就无法动手。”

李淑听后,点头道:“儿谨遵母亲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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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宰相李甫宅——

中书令刚死,张国忠便马不停蹄的赶到平康坊向侍中李甫报喜。

逢李甫与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程希烈商议政事。

张国忠见到这个为李甫一手提拔的宰相后,心里泛起了嘀咕,他面带微笑的走近,拱手贺喜道:“恭喜相公,适才修政坊传来消息,右相病重,连圣人都亲自去探望了。”

“子明,你先去外边等候吧。”李甫朝程希烈说道。

“喏。”程希烈起身离开,与张国忠打了个照面。

“右相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李甫说道,随后指着座椅,“坐吧。”

张国忠也不客气,就在李甫对侧坐了下来,心情很是激动道:“右相一死,朝中还有谁能与左相您抗衡呢,崔裕是个软骨头,卢明奕是太子的母舅,不得圣宠,章寿死后,朝中就再也没有人敢对贵妃娘子指指点点了。”

李甫却摇头道:“右相这些年以病体坚持在中书,本就摇摇欲坠,真正有威胁的,乃是东宫。”

张国忠连连点头,但与李甫又有不同见解,“大唐经过数次波折后,圣人已经对诸子都失去了信任,圣人疑心重,太子在东宫岂敢作为,下官如今愁苦的是御史中丞、京畿关内采访黜陟使王珙,他用职权之便,搜刮民财充实国库以此取悦圣人,竟将我这个掌管财政的太府卿的风头都盖过了。”

李甫知道张国忠与王珙都是通过替皇帝敛财,供内宫挥霍与宴饮之用而得到宠信,因此二人一直都是死对头,互相争宠,但王珙对李甫而言并没有威胁,还曾助他铲除过政敌,如今张国忠风头正盛,王珙的存在,还可以牵制张国忠,于是道:“王珙就算风头再盛,也不过是一个替圣人敛财的聚宝盆,圣人之所以宠信他,只因一个钱字,因此圣人也只会继续在这方面重用他,但你不同,你是贵妃娘子的族兄,有娘子做倚靠,日后必定拜相,如今要紧的,还是如何剪除东宫羽翼,废掉太子怏,扶持一个新的储君出来,否则一但太子继位,这朝中还能容下你我吗?”

张国忠听后觉得有道理,但同时也逐渐看清李甫的面目,他之所以依附李甫,无非也只是想通过李甫往上爬而已,如今目的已经达到,李甫也不再帮衬自己,便彻底没了利用价值,“但凭,右相吩咐。”

李甫遂招手,在张国忠耳侧嘀咕了几句,“八月将至,这中秋…”

“下官都听右相的。”张国忠叉手道。

他从屋内离开,看见在屋外等候的宰相程希烈,却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程希烈性格柔弱,便与把控,因此才被李甫荐为宰相。

“程相公。”张国忠客气的拱手,“可喜可贺呀。”

“喜从何来?”程希烈不解。

“左相代右相后,这左相之位,不就顺理成章是您的了么。”张国忠笑道。

程希烈摇头,“程某能做到宰相,皆是仰仗左相提携之恩,朝中拜相者数人,他们都比我有能耐,这左相之位,又怎么能轮得到程某呢。”

张国忠拍了拍程希烈的肩膀,凑到他的耳畔小声说了几句话。

程希烈听后,脸色大变,张国忠却笑道:“程相勿要惊慌,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多一个盟友,便多一份胜算不是?”他将声音压低,“而今大唐,最得宠不是王珙,也非左相,而是贵妃矣。”随后便仰天大笑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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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九年秋,中书令、金紫光禄大夫、始兴开国伯章寿病逝,皇帝悲痛万分,追赠司徒、荆州大都督,谥号文献。

同年,以侍中、银青光禄大夫李甫为中书令,兼尚书左仆射、集贤殿大学士,为右相,加封晋国公。

又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临颍侯程希烈为侍中、兵部尚书,为左相,加封颍川郡公。

张国忠未能拜相,反倒是王珙因为没有了章寿的阻碍而被加官进爵,这使得张国忠心中十分不平衡。

李甫接替章寿为右相后,扶持党羽,权势滔天,使得东宫陷入困境。

——靖安坊——

“大王,长平王来访。”侍女至书斋门外叉手道。

“引中堂候见。”李忱搁下笔道。

“喏。”

随后她将一封信递给文喜,又附上一只精致的小木盒,“把这个交给苏娘子。”

“喏。”文喜叉手应道,随后推门离去。

李忱独自推着轮车来到中堂,李淑见到后,急切的走上前行礼,“王叔。”

“跟我来。”李忱将李淑带到一处安静的凉亭内。

“李甫继任右相,程希烈为左相,如今诸公议事不在政事堂,而至平康坊李甫宅,程希烈左相之职有名无实。”李淑向李忱说着自己的担忧。

李忱脸色如常,平静的喝着茶道:“吾只是一个闲散亲王,长平王将这些说与吾听,又有何用?”

李淑皱起眉头,“以前在大内时,王叔寡言少语,然每当提及政事,王叔都会插上一二句,在王叔的心里,是有大唐的江山社稷的,王叔是李家子孙,那李甫重用胡将,实是卖国也,章公长子入东宫告知,章公弥留之际言胡将权重,必致祸乱,若继续放任李甫弄权,必然为祸苍生,王叔于心何忍?”

“汝知道,李甫何故敢用胡将?”李忱反问道。

“胡将依附,圣人信任。”李淑回道。

李忱却摇头,“驭人之术,有李甫在,胡将即使权重,却不敢反。”

“但这是利己之私。”李忱又道,“于国于民,都是无穷的祸患。”

李淑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论城府,驭人之术的高明,李甫的确当之无愧,可是如今朝中的权贵,程希烈、王珙、张国忠、陆善、皆为李甫一派,东宫势微,如履薄冰。”

“长平王以为,除李甫之外,何人最得圣眷?”李忱问道。

李淑思索了一番,“张国忠、王珙?”

“王珙无依无靠,全凭圣人喜欢而已。”李忱道。

“张国忠?”李淑恍然大悟,“李甫之盛也全凭圣人之喜,然张国忠有张贵妃做倚靠,才能在短短几年内平步青云。”

“以势交者,势倾则绝;以利交者,利穷则散。”李忱又道,“此次李甫登台,举荐多人,甚至还顺从圣意提拔了王珙,唯独没有张国忠。”

“还望王叔提点一二。”听明白后的李淑起身叉手道。

“京兆尹、刑部尚书萧炯是李甫一手提拔的,他在京城多行不法,长平王知道吗?”李忱问道。

“听闻过一些,但并不是很清楚。”李淑回道。

李忱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本册子交给李淑,“至于该如何做,以长平王的聪慧,自然知晓,狡诈没有什么不好,要善于隐匿,方能不落下把柄。”

李淑接过册子,感激道:“多谢王叔。”

待李淑走后,李忱温和的脸色骤变,“来人。”

院外跳入一名着装简陋的武夫,叉手道:“主人。”

李忱招手,“监视好宣阳坊,若有动静立马派人来报,另外,找个西域入京的行商,在朝廷缉拿萧炯之前,让他以右相的名义带一些话给刑部尚书萧炯。”

武夫近前侧耳旁听,叉手道:“喏。”

“记住,不要露面。”李忱又嘱咐道。

“喏。”武夫弓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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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坊——

“哟,这不是雍王友扬喜吗?”青袖打开宅门探出一个脑袋调侃道。

“我是来见王妃的。”文喜道。

“我家娘子今日不想会客。”青袖道,“特让我来打发你走。”说罢便将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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