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46)

作者:于欢 阅读记录

兄妹两感情极好,卫坚得知妹妹回家后,撇下吃酒的同僚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家中。

回到家中的卫坚,即使面对如今贵为太子妃的妹妹也很是随意,刚进屋,口渴难耐的他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匆匆入腹。

太子妃听闻他在刑部的事,便劝谏道:“阿兄升了官,更应该谨小慎微才是,如此张扬,恐惹来祸患。”

因功绩而升迁的卫坚却不以为然,他走到妹妹身旁坐下,“你呀,就是妇人之见,圣人何故升任我做尚书,还不是知我有相才,等我日后拜了相,一定会好好辅佐太子殿下的,到时候东宫就不用怕李甫了。”

“殿下的老师,李长之罢相后,东宫的处境就一直处于紧张之态,更何况如今连章相都不在了,我是东宫妃,阿兄又是我的亲兄长,阿兄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整个卫家与东宫的安危,理当谨慎行事才是。”太子妃苦口婆心的劝道。

“知道了知道了。”卫坚答应道,“圣人加封我,我虽高兴,但仍心有不甘,那王珙不过是偷奸耍滑之辈,凭何就成了御史大夫,在我之上。”

“王珙是右相的人,阿兄为了加官进爵也要做右相的人吗?”太子妃质问道。

卫坚见妹妹生气了,连忙起身上前认错,“我的好妹妹,阿兄这不是气不过嘛,你可是我的亲妹妹,阿兄岂会为了这爵禄投靠敌首。”他拍着自己脸,向太子妃保证道:“阿兄今后一定谨言慎行,等真的拜了相,再来肃清朝中这些蒙骗圣人的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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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县·靖安坊——

“郎君真是神机妙算。”文喜叉手贺道,“那张国忠因为没有得到升迁而怀恨在心,弹劾萧炯,不但没有捞到好处,反而与大靠山李甫闹翻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忱却摇头,“不要小瞧了他,现在的张国忠已经不是当年刚入京的小吏张钊了,他已经在长安站稳了脚跟,只要张氏在内廷不倒,他迟早有一天会取代李甫。”

文喜听出了李忱的话外之音,“圣人昏聩,任由奸佞当道,郎君既然知道这些,为何任由…”

“我不想参与朝政,也没有那个能力。”李忱打断道,“我只想查清那桩案子,王朝的气运,不是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文喜低下头,李忱遂问道:“那名商人处置的如何了?”

“按郎君吩咐。给了他一箱铜钱,并叮嘱他返回波斯后再也不能踏入长安了。”文喜回道。

“接下来,朝中会陷入内斗,咱们也应该找人了。”李忱道。

“郎君,大唐疆域如此辽阔,茫茫人海,就算有画像,也是大海捞针。”文章说道。

“吾总有一种直觉,那人就在长安。”李忱微微皱眉道。

“在长安?”文喜有些惊讶,“他是朝廷的钦犯,若换做小人,一定远走他乡,再也不会回来了。”

“倘若是你,为官数载,忠心耿耿,却在一桩莫须有的案件中无辜受到牵连,飞来横祸,朝廷明知你无辜,却仍定死罪,你心中会做何敢想?”李忱问道。

“我…”文喜哽咽住,“若是蒙冤如此,我定忍不下这口气。”

“我想,他也应该如你一样吧。”李忱道,“行走在长安城的街道时,我总觉得自己被人监视着,却又说不出来。”

文喜还是觉得李忱的话有些不可思议,“可是郎君,这都已经过去十一年了,一个逃犯,纵使他回到京城,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李忱扶着额头,“这就是人在暗处,风险未知。”

作者有话说:

以下是解析,曾万福的提醒前文没有提及,但不难猜测,这是李忱教的。(李甫与张国忠会有利益冲突,必然反目,这是李忱的预测的。)

萧炯并不是聪明人,只是靠山大,给颗定心丸,教他不要乱咬是以防万一,这样曾万福就不会受到波及(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曾万福,萧炯必死)

第34章 秋风赋(二十)

天圣九年, 八月初,右相李甫奏请皇帝,以边镇节度使, 戍边有功, 特许中秋入朝,赐宴嘉奖, 探望亲族,示君王仁厚, 获许。

皇帝赐的御马,因为居住的宅子没有马棚,苏荷便将它养在了波斯邸, 五花马太过显眼, 平常出门逛街也只是乘普通的马,自从与陆庆绪在长乐坊的事闹开后, 也极少去万年县了。

是日,长安沟渠纵横,船只顺着西市的漕渠流入了永安渠于光德坊汇聚, 作为京兆府公廨在地, 坊中尤为热闹, 一群文人往光德坊涌去,苏荷见到如此场景以为是有热闹看, 便也跟着他们进入了进光德坊。

进去后才发现, 有个男子在光德坊水井边上的凉亭里摆设了棋局,连管理水井的老吏都被他所吸引, 因为棋艺高超, 所以吸引了不少青年才俊, 其中还不乏官吏。

国朝好棋, 尤在上流的文人雅士之间,就连皇帝也时常在宫中与大臣后妃们对弈,今上更是于翰林院中设棋待诏,围棋之盛,风靡全国。

男人穿着一身素色的圆领袍,头系幞头,脸上带着一张假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十分专注的看着棋盘。

几局下来,假面人锋芒渐露,每次,他都能将对手神不知鬼不觉的逼到绝境,看到最后,众人惊醒,无不佩服。

每当他击败一人,便会有掌声响起,“好厉害啊,这个人。”

由于招式独特,使人摸不透猜不着,被迫弃子,也总能化险为夷,弃子争先,无人不喝彩。

假面的棋艺之高,使得观看的文人跃跃欲试,都想与之一争高下。

但连续四人上场都已落败告终,快的,只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久的,也只坚持了几刻钟而已。

“神了,神了,这个人的手法,落子毫无规章,像是随心所欲一般操控着棋局,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就赢了棋。”

于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青袖见苏荷这般专注,于是扯了扯她的衣角,“娘子,您看得懂吗?”

苏荷摇头,“我哪儿看得懂呀。”

“那您还在这儿一直看着?”青袖不解道。

“阿爷也时常下棋,我只是好奇这琴棋书画里的棋,究竟有什么奇妙之处。”苏荷说道,“不过这个人,确实厉害,连续赢了十几个人还能这般从容。”

“娘子,您说要是李郎君在,能不能赢他?”青袖小声问道。

苏荷揣着手思索了片刻,说道:“她那个人啊,平日里像个闷葫芦,可心思却藏得极深,他们不是常把朝政当做棋局么,她心思那么缜密,又狡猾,就算是掌棋之人也不奇怪吧。”

“让王某来会一会阁下。”人群中,一个穿褐色圆领袍的男子走上前。

二人相互作揖,“请。”

“请。”男子坐下,开始对弈。

“王某下棋多年,也曾与大唐最厉害的棋手对弈过,阁下先请。”

“那在下便不推让了。”假面遂执黑棋先行落子

“这人怎么落子天元啊?”众人大惊道。

“《围棋赋》曰:保角依旁,不抢星位而落子天元,这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众人看着他怪异的手法,纷纷感到不解。

然这一局棋,一下便是整整一个时辰之久。

——西市——

苏荷早已回到西市,觉得十分无趣的说道:“棋逢对手,竟能下这么久,我倒是挺佩服他们的,两个人像块木头一样,一坐就是一下午,围棋的攻杀,哪有战场上的痛快,倒不如出来走走,感受这天地的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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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府——

“啊啾!”李忱举起袖子侧身打了个喷嚏。

对坐的京兆少尹、雍王傅褚廷桧放下手中黑子问道:“雍王这是怎么了?”

李忱拿过侍女奉上的巾帕擦了擦鼻子,回道:“兴许是昨夜着了凉。”

“如今已经是八月中秋了,天气转凉,雍王当要多多注意些才是。”褚廷桧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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