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83)

作者:于欢 阅读记录

李忱侧头看了一眼崔瑾舟,“你这丫头…”

崔瑾舟走到正前方扮了个鬼脸,“能借这样的机会见到嫂嫂,阿兄应该是高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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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正月十四

上元节的大唐,远比除夕以及元日更加热闹,各国使者,地方使臣,以及各域行商,纷纷驻京,为的就是一观上元盛会。

十四日清晨,通事舍人爬上丹凤楼,拿出敕书展开,高声念道:“天圣十载,始至晓春,万象更新,上元佳节,天子与民同乐,特开城门三日,金吾驰禁…”

与此同时,南北衙的禁军开始调动,各大将军亲自上阵,宫城与皇城禁军曾设三倍,京城各门也增设了一倍的守卫。

一匹从东北来的快马飞奔入城,进入长安后,快马驶向长安县,最后来到了永平坊。

因陆善即将过寿,陆庆绪便从范阳奔袭了三日三夜,终于赶在上元节之前到达了长安。

但他并没有一到长安就先见父亲,而是来到了永平坊,苏荷居住的小宅前。

陆庆绪跳下马,狂敲门头,“七娘…”

“七娘!”

“七娘!”

“吵什么吵啊!”苏荷隔壁住着一个年迈的老妪,她不耐烦的打开大门,露出满是白发的脑袋,气冲冲的朝陆庆绪骂道:“人早在一刻钟之前就被大马车接走了,空喊个什么劲啊。”说罢,便将自家大门一闭。

作者有话说:

世家名门非常看中门庭与地位,妾是什么意思,是从后门抬进去,不用三媒六聘(妾是可以买卖的,差不多等于奴仆,唐朝有奴隶制哦)宗法制其实是,子以母贵。

崔瑾舟的出身,五姓七望(五个姓氏,七个家族,因为有两个李氏与两个崔氏,所以叫五姓七望)她占据了其中两姓,又是嫡出,跑去给人做妾,不太现实,在唐朝,铁打的世家,是看不起李唐皇室的(因为嫌弃他们出身地位,觉得是犄角旮旯里出来的)所以为了抬高皇室地位,太宗高宗都修了士族的排名,且禁止通婚,高宗之后禁婚令就不怎么管用啦。

第62章 长恨歌(十六)

长安上元节的灯会, 从十四日还未入夜就已经开始,一直到十五六日夜,除了宫中会有庆宴, 民间各市、坊也都会有精彩绝伦的演出。

为迎接上元, 大唐有燃烛的习俗,于上元灯节时, 在自家门口点燃一支蜡烛或是灯树。

自张贵妃得宠,张家权势滔天, 每年上元,张氏三姊妹在燃烛上都要做攀比,其中韩国夫人, 今年便在门前摆上了数百颗灯树, 每一颗都有几丈高,由数千灯盏组成, 当树灯点亮时,整座里坊,亮如白昼。

入宫赴宴前, 李忱特意派文喜将苏荷接入府中沐浴焚香。

又唤来府中的侍女为其梳妆打扮, 但被苏荷所拒。

苏荷虽讨厌宫的中挥霍无度, 自她来到长安,皇帝隔三差五就大宴群臣, 而府库供其用的, 皆是张国忠与王珙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但对于第一次进入都城的苏荷而言,对长安城中的上元节, 以及宫中的灯会, 仍有一丝好奇。

是日黄昏

“李郎君。”青袖跑到李忱的书房, 探出小脑袋小声叫道。

“喵呜~”一只白猫忽然跳出。

“小白。”李忱轻轻唤道, 只见那龇牙咧嘴的猫儿瞬间没了脾气跳回主人身上。

“怎么了?”李忱问道。

“我家娘子画花钿的笔不见了,您还有没用过的画笔吗?”青袖说道。

“稍等。”李忱推动着轮车来到一座书柜前,取了一支小巧的紫檀木画笔,“给。”

青袖接过笔,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小奴还是觉得,李郎君如此会作画,不如去帮我家娘子点花钿吧。”遂将笔弓腰奉回。

李忱看着青袖此举,也未多说半句,接过笔后缓缓推着轮车走出了书房。

李忱走后,青袖捧起那只适才凶自己的白猫,“哎,小白,这个名字好可爱哦,没有想到李郎君那样的人,也会给你取这种名字。”

已梳洗完的苏荷坐在镜台前梳妆,夕阳从通风的窗口斜入屋内,为这春寒增添了三分暖意。

听见门口的声响后,苏荷一边对镜挂上耳坠,一边问道:“画笔找到了吗?”

但很快,苏荷就听出了入内的声音,有所不同。

“嗯。”李忱应道。

苏荷侧过头,那道夕阳就打在李忱的身上,宁静而祥和。

苏荷又看向镜子,对于宫宴,她是极其紧张的,但李忱适才的出现,又让她心安了许多,至少,她不用害怕出错会受到责罚,至少,有一个人会替自己辩解与袒护,“雍王怎么来了。”

“送笔。”李忱推着轮车缓缓走近。

“我不是让青袖去拿吗,她怎么推给你了。”苏荷挑眉道。

李忱只是摇头,将自己珍藏的笔给了苏荷,不忘提醒道:“记得先用热水泡开。”

苏荷看着门口,没有青袖的影子,便道:“来都来了,替我描完花钿再走吧,我一个人弄不好,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只是换了个地方作画,而且我是陪你入宫。”

李忱点头,将笔化开后,问道苏荷,“七娘想要什么?”

“雍王觉得什么适宜?”苏荷道。

李忱想了一会儿,便用笔尖沾染些许胭脂,在苏荷眉心处轻轻点缀。

二人靠得很近,李忱的呼吸几乎是停滞的,苏荷也攥紧着手,双眼紧闭。

李忱下笔果断,一朵红梅,不过寥寥几笔便已落成。

“好了。”李忱放下笔,“七娘看看。”

苏荷面对铜镜,仔细瞧着眉心,由不同人制作或是画成的花钿都各不相同,比起青袖的笔触,李忱以作画多年的经验而干净利落,那花钿栩栩如生,如点睛之笔。

“还行,勉强能看。”苏荷评价道。

“我还从未给人点过花钿。”李忱说道。

“在眉心作画,雍王可有感悟?”苏荷问道。

“天下的纸,最贵莫过于蜀纸,再好的纸张都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李忱看着苏荷说道。

“活的…”苏荷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雍容华贵,一举一动都被这宽大的衣袍束缚着,“雍王心中的苏荷,应该是怎样的人呢?”

“李忱心中的苏荷,只是苏荷而已。”李忱回道,“她不会活成别人眼中的样子,这才是苏荷。”

苏荷闭上眼,性子忽然也因为这身衣裳而安静了许多,“你这个人。”

她睁开眼瞥向李忱,一袭白袍,尚未更换入宫的常服,“夜宴,你应该也要换衣裳吧。”

李忱点头,“要的。”

苏荷遂起身,走到李忱身后推起了李忱,“既承了你情,便不能一直欠着,举手之劳,我还是能做的。”

苏荷推着李忱进入内院,侍女早已将公服备好,但李忱的心情却很忐忑,“七娘,其实,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事情…”

“我都说了,是举手之劳。”苏荷一但决定的事情,任谁也无法更改与阻止。

她先将李忱扶着扶到榻上坐下,对于男子装束,她再熟悉不过。

解下袍后,李忱还剩下一身不需要更换的衬衣,苏荷随后扶着她站起,“你能站着吗?”

李忱点头,苏荷遂小心翼翼的松开,转身去取她的公服时,李忱手中没了重心的支撑,又未来得及撑稳旁侧的榻沿。

好在苏荷反应极快,她回身,搂住李忱,却又一个不小心摔到了床上,苏荷压在了李忱的身上。

四目相对,气氛顿时不同寻常了起来,无法动弹的李忱轻轻喊道:“七娘…”

“啊。”苏荷连忙从她身上爬起,拨动着耳畔的头发,“抱歉。”

李忱摇头,苏荷遂将李忱扶起,“你先坐好。”便连忙转身将案上的公服与革带一块拿到了榻上,手脚利落的替李忱换好袍服,

金带拿在手中时,有些沉重,而上面的纹样与图案也都十分别致,似乎与她见过的有些不同,但苏荷没有多问,“你撑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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