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妍用端端正正的字写下：

【每当有新的项目，我会教你一遍操作，其他时候我可能没空看手机，最近我都会在303做电泳，如果303找不到，你可以到202的细胞实验室，206的理化实验室看看】

不出所料，柯妍并不和自己一起做实验。

许星衍抱了最后一点希望：“那我在哪里？”

【一楼，104】

许星衍觉得自己的确是给自己挖了个坑，有些发愁。

她想起自己昨天求着王瞬找了他在研究所人事处的姑妈帮她加了个塞，王瞬他姑妈还拍着王瞬的后脑勺教训王瞬：“看看人家衍衍，多好学！你呢！”

王瞬当时似笑非笑地说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许星衍还白了他一眼，特诚恳地和王瞬他姑妈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心系科研，立志报效祖国。”

谁知道现在，她还真得心系科研了。

她还在发愁，柯妍站起身来，试探着比了个手语。

许星衍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呆在原地。

柯妍脸上露出略带歉意的表情。

她以为许星衍或许已经翻过了那几本书。

略到羞涩的期望萌芽的一瞬间，被柯妍自己掐灭。

许星衍还没看过，或许以后也不会看。

她有些失望，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歉意，像是把自己的某种期待加诸于人的歉意。

柯妍摸出手机，打算老老实实打字。

然而许星衍捕捉到了她脸上的表情，楞了一下，走过去牵住她的手：“姐姐，我看懂了，我们走吧。”

许星衍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细，有些微微凉意，握在手里很舒服。

柯妍那句手语的意思是，跟我走吧。

第12章 睫毛

实验室的空调很冷，柯妍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了个激灵。

她以为自己又要经历一次失落，却没想到那是从未有过的喜悦。

魏超和裴俊成恰好从对面的实验室出来，魏超看见两人打了个招呼：“师姐好，师妹也好。”

裴俊成愣愣地撞了撞魏超的胳膊，示意他看两个人拉着的手，魏超险些压不住脸上的惊讶。

柯妍飞快把手抽了出来，朝两人点点头。

许星衍虚虚握了一下，觉得柯妍的手很软，有些不满地退到了柯妍的背后：“现在，我跟着姐姐啦，我们可以出发了。”

魏超和裴俊成匆匆忙忙走了。

许星衍听着背后传来裴俊成的小声嘀咕：“你不是说这位日天日地么，我怎么看都觉得只是个有点杀马特的小妹妹，还挺粘人。”

柯妍也听见了，嘴角泛起微笑，是挺粘人的。

许星衍苦着脸，从日天日地变成粘人的杀马特，她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说什么。

但她现在也懒得关心这些。

柯妍带着她一间间实验室参观下去，大多数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虽然一开始来的目的是为了柯妍。

但真的见到那些设备、颜色各异的试剂、难以名状的气味、显微镜下的细胞，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新的世界。

许星衍的问题很多。

大部分研究生来了研究所都不是很敢提问，生怕显得自己准备不足。

有的人会留着自己慢慢搜，也有的等犯了错才知道提问。

许星衍不一样，她对一切都有问题，也不认为自己的问题很羞耻或者很无知。

柯妍思考了一下，自己下午原本预约了液相仪，但秦涵临时借用了她的预约，把她的实验推到了周日。

周日许星衍休息，她可以慢慢做自己的实验，不用担心没时间陪许星衍。

总之，她今天很空。

柯妍带过很多师弟师妹，常用的话和常常被问起的事情，包括新生常常犯的错误都写在本子上，走到每一个实验室都能直接翻出来，几乎不会有需要她补充的事项。

那本本子现在也在她的口袋里，为她省过很多次麻烦，今天也能省很多麻烦。

然而柯妍没有拿出来。

她隔着白大褂薄薄的布料，捏紧了那本小小的便签本，举起手给许星衍比划着解释她好奇的问题。

许星衍对她的比划津津有味地破解着。

少女的眼睛很大，目不转睛地盯着柯妍，除了偶尔借助纸笔补充一些专业术语，柯妍几乎都靠手势与许星衍交流。

并不一定都是手语，有时候只是一些简单易懂的手势，或者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想法，但许星衍不论能不能看懂，都一字一句地努力理解着。

两个人去的最后一间实验室放着细胞低氧培养用的手套箱。

手套箱的操作复杂，柯妍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

她的便签本上记录了所有详细的操作细节。

但不知为何，柯妍依旧不想拿出那本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