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番外(97)
她立即让侍女停下来,问:“方才那人,你可瞧见了?”
侍女瞧见了,掩唇笑了起来:“瞧见了,小姐心中喜欢?”
水雨月点头:“好生飘逸,好生漂亮。”
侍女笑道:“从未见小姐夸赞了谁去。”
水雨月笑起来,狐狸眼尾一挑:“普天之下,谁配得上我?”
这厢水相大喜,总算了却一桩心事:“喜欢便好,不知小王女可也喜欢?”
我早在第一眼见她时就是喜欢的,遂爽快答是。
“那以后你们便可以常在一处了。”父亲笑道,也甚是满意,神色特别欣慰。
我有理由怀疑,就我二人的“见面表现”来看,如若我们是一男一女,两方父母早就择日定亲了。
那天我见到了冠盖京华的一个人。
我记住了那个人。不止那天。
邻家女孩是全京城最耀眼的明月。少时一舞成名的天之骄女,千金小姐,无人能攀登的白塔之巅。
就这样变成我的了。
豆蔻年华的女孩如同初生的芙蓉,也像刚摘下来的百合,在每一个新生的日月里灿然生长。我与她相处两年,我们情投意合,亲密无间。相府或是王府,两人出双入对,吃住轮换,如若是在什么地方见到了什么好东西,是一定要给对方送过去的。
我开始喜欢京城了。因为有她。
我觉得这禁锢人的地方有意思了,胭脂水粉要送与她,松软糕点也要送与她。从前在我看来就是一条死水的河道也漂亮了,因为晚间与她一起在河边放了灯。我觉得是荒地的山丘也丰富了,因为与她一起打了野兔。我不再于黄昏之时登楼下望,我开始与她奔跑在每一个日出。
她直白地唤我的名讳,一点也不跟我客气。有时候也喊我姐姐,偶尔抽个疯就唤什么“媳妇儿”“夫人”,总之一通乱叫。我由着她给我起称呼,每一次她使用五花八门的方式唤我的时候,我心里总会有什么地方软软地陷下去一点。然后我就会牵起她的手,跟她下巴贴额头地比身高。
说来也奇怪,我一个不喜与旁人触碰的洁癖,居然就那么容忍她的亲近。
水雨月的睫毛很长很长,靠在我的下巴上轻轻扇着,酥酥痒痒的。
她抱着我的腰挂在我身上同我撒娇:“小相公,你怎么这么高啊......”
我无奈道:“你为何又给我换称呼了?我如何也是女子,怎么就变成了你的相公......”
水雨月就抬起埋在我身前的脸,一双初初长开的娇俏狐狸眼眨呀眨:“不可以吗?”
我望着女孩儿纯粹清澈的眸子,一时竟没能接话,慢了半拍才道:“可以,只是......”
“你瞧你,模样是越发清秀俏美了,年龄又比我大一点,个子还高出我一只手掌。如此漂亮的女郎,竟不许我唤你一声相公吗?”
我没理解她这又是什么歪理,又说不过她,只得道:“......你开心就行。”
水雨月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狐狸眼看我:“不然叫郎君?”
“娘子?”
“家内?”
“娇妻?”
“......叫吧。你叫什么都是好的。”
水雨月耍起了无赖:“我叫什么都是对的!反正你我同吃同住,同进同出,情投意合,与那民间的鸳鸯眷侣又有什么区别?”
我麻木了:“对,没有区别。”
番外·暮城雪(二)
有一回她在相府吵着,非要看我穿裙子的样子。
“我日日见姐姐穿着各式各样的白衣,虽是每一件都非常好看,但独独没有见过姐姐穿裙子的样子,心里十分怅然。”
她一脸要去拯救天下苍生的沉重模样,仿佛我不给她穿这天下就能海啸山崩似的。
不就是想看,做什么深沉。我又无奈又好笑,又拗不过她,便依了她的意思,为她穿了几日白裙。
她看了两日,又嚷着单调,非要看看其他颜色的。
我犯了难,只好和她说我在王府中还没有其他颜色的衣裙,若是十分想看,晚间我出门时路过裁缝铺子,买几件可好。
她顿时一拍手,弯眼叫了起来:“哎呀,做什么花那冤枉银子,你又不会买,多半又拣那素色的穿来。我这里不就有现成的吗?你穿我的就好了。”
千金小姐推开一扇门,上百件漂亮裙子就出现在我面前。她进屋挑了起来,这件不好,那件太露,总之自顾自选了半日,才从中拣出十套裙子,对我道:“这些非常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我便轮着换上穿给她看。穿裙子的时候头一次生出些奇怪的羞意,尤其在一些不常暴露在外的皮肤紧贴着她的衣衫的时候。
她自是非常喜欢,求我能不能一直穿着。我倒是没什么禁忌,只是我喜欢跑马射箭,裙子着实是不方便,撕坏了几件后只好又换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