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没有开吊灯，关宁只开着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橘黄色的灯光, 温和的光洒满客厅, 明亮却又不让人感觉刺眼。

就在孙愿琢磨着怎么开口时，关宁先说话了。

“孙愿，你是不是对李因翰有什么误会？”

误会？

孙愿勾了勾唇，目光落在茶几上关宁给她泡的那杯上，玻璃杯里的绿茶很漂亮，根根竖起，悬浮在水面之下。

“你很喜欢他？”

关宁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脸色有一瞬的不自在, 抱了抱怀里的抱枕。

“也不算是很喜欢，就是觉得……”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关宁就此打住。

这一刻她发现，她竟然不知道如何评价她和李因翰的关系。

觉得他风度翩翩，风趣幽默, 是个合适的婚姻伴侣？还是觉得和他结婚了, 总算是对家里有个交代？亦或是仅仅觉得自己该结婚了, 仅此而已。

孙愿冷笑, “觉得他帅，他会甜言蜜语，他事业有成，是不是？”

“孙愿！”关宁皱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愿怔了一怔，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回到了六岁，她嘴唇抖了抖，慢慢低下头。

这时，忽然听见关宁平静温和的声音，“如果和李因翰在一起，要失去你这个朋友，那我宁愿放弃他。”

孙愿猛地一惊，震惊地诧异地看着她。

关宁笑了笑，“我说真的，没有开玩笑。”

孙愿说不出此时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好意外，又好感动，好想抱着关宁又哭又笑地大声说“谢谢！”

她只清楚一件事，就是她要保护这个女人。

无论她做什么选择，哪怕她还是要跟李因翰在一起，她也会尽最大努力减少他对她的伤害。

孙愿深吸了口气，终于下了定了决心，“我对李因翰没有误会，因为他是真的渣！”

关宁一怔，转头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跟你相亲吗……”

“他是不是跟你说他有过两个前女友，一个是异地恋分手，一个是校园恋情随着毕业季结束……”

“他是不是经常出差，却从不告诉你，他开会也好出差也好，具体在干什么？回来的时候却总给你带当地特产……”

“他是不是跟你说过，希望做明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业务……”

听完这一切，意外地，关宁很平静。

既没有震惊大叫，也没有失望地痛哭，也没有歇斯底里地咆哮。

客厅里的两人陷入各自的沉默，空气里死一样的安静。

很久之后，关宁突然说，“我终于了解了他一点。”

孙愿心情复杂，“关宁，你没事吧？”

“我没事。”关宁失神地盯着前方发呆，抱紧了抱枕。

孙愿出25单元的时候给明洛嫒打了个电话，“我跟她说了。她没什么反应，也不要人陪着，让我先回去。”

电话那头，明洛嫒叹气，“那你回去吧，明天一早去实验室看看她。”

“嗯，”孙愿还是很担心，“她……不会想不开吧？”

“不会的，关宁她很坚强的。”

“你这么肯定？”

“独自留学在外，谁没有经历过风风雨雨？”

一大早，智能的人看见孙副总出现，都有点意外。

“孙总，早！”

“早，有看见关总监吗？”

“她在实验室。我来的时候，看到她进实验室了。”

孙愿松了口气。

至少人来了，至少还能继续工作。

她把手里的某基早餐放在她桌上，看了一眼办公桌上摆在显眼位置的纸巾盒，又瞥了眼旁边的垃圾桶，多了好些用过的纸团。

她幽幽叹了口气，放下早餐就离开了。

地产会议上，大家兴致不是很高，明洛嫒拿下的上丰板块，没有起色。那些卖家因为争相甩卖，凑到钱去炒新明扬，现在那个板块，炙手可热，地皮价格水涨船高。相比之下的上丰板块，不涨反跌，市价又比之前的降低了10%。

这一下，行业里人都开始笑明大傻子和她的倒霉蛋明氏集团了。

“都说了，屎就是屎，再黄也变不成黄金。”

“明洛嫒还是太嫩了点儿！”

“比起她叔叔明德涛可差远了！”

明洛嫒倒是无所谓，照常开会，看方案，照预定计划年后开建第一期楼盘。

孙愿来找她，明洛嫒第一句话就是，“我怎么看你才像是受打击的人。昨晚一夜没睡？”

“你怎么知道的？”孙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

“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你说明不明显？”

明洛嫒叫林助理倒了两杯咖啡进来。

办公室里飘着咖啡的香，在这怡人香气里，两人渐渐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