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夜言的身体颤抖起来，死死地遮住脸，像一只刺猬一样竖起满身的刺，桀骜尖锐地让人心痛。

“别动！”她的声音沙哑而绝望，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停地后退，直到撞上坚硬的墙。

叶曦愣了一秒，眼圈一下子红了，视线被泪水模糊，让她只能看到眼前的身影。

是她的声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余夜言……”她哽咽着叫她的名字，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有满腔的思念和委屈，却说不出来。

“余夜言、余夜言……”只能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叫她的名字，叶曦眼角都是惹人怜悯的绯红，鼻尖都是红的。

叶曦的手微微颤抖，想感受一下，这是不是又是一个美好的梦。

她的想念，委屈，怨恨，埋怨都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

我投降了。

余夜言抖得很厉害，从脚底升上阴冷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她从指缝里看见让她熟悉的脸。

腹里是久违的恶心和排斥，带着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黑暗的，不愿意回想起来的时间。

冷光照在脸上，她疲惫地睁不开眼睛，四肢无力，周围是窃窃私语。

水泼在脸上，她惊醒，各种各样的仪器插在她的身上，她的表情已经麻木。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冷光打在脸上，看着针管插进手臂，感受到已经无力反抗的痛苦，像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是她忘不掉的沉沉暗色，是她恐惧害怕的回忆。

“别……别过来，”她靠着墙慢慢滑下来，呼吸乱了，突然爆发出来，神情染上厉色，却还是忍着没有大声吼她。

“别过来……”

她垂下眼，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得低不可闻，声音都在颤抖。

“求你了，别过来。”

别过来，别看到我这个样子，别看到我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

叶曦瞳孔收缩了一下，带着不可置信和受伤，她神色暗淡下来，最终还是垂下手，没有再靠近她。

她的手在空气中举了很久，僵持不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顿了一下，有点哽咽，用力地平息了一下心情才继续开口，“要是你不想见我……那我一定不会再打扰你了。”

余夜言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忍住，硬是没看她。

明明是她对不起叶曦，她却这么低三下四，姿态低到尘埃里，而她却没办法回应她。

她甚至开始怀疑她回来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了。

她真的能给叶曦幸福吗？

她真的能和叶曦在一起吗？

余夜言太久没有动作了，一直捂着脸，仿佛在默认。

叶曦不留痕迹地擦了一下眼泪，不知道怎么地笑出来。

怎么回事啊，怎么擦不完，怎么越擦越多，怎么……怎么了啊。

叶曦无措地擦着眼泪，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多，她茫然地低下头，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别……”

余夜言的睫毛颤了颤。强压着情绪微微移开手。

余夜言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狠心，她没办法看着叶曦哭还无动于衷。

在她面前，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哭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响亮的呼唤声打断了。

“余夜言！”沈淮纪风尘仆仆地跑过来，喘着气，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

余夜言抬头看她。

“怎么了？”看出形式不对，沈淮纪站住身子，惊疑不定地打量了一下。

叶曦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把泪水擦干。

她的眼圈还是红的，自从遇见以后，她的目光一直没从余夜言身上离开。

眼神太缱绻，太深情，瞳色居然是稍浅的琥珀色，晶莹剔透，带着淡淡的潮红，好看得紧。

沈淮纪觉得可能是幻觉，她居然从里面看到一丝委屈和受伤。

她用她刚好擦边进京大的脑袋绞尽脑汁地分析情况，耗尽了她的脑髓才勉强找到合理的解释。

这好看的小姑娘肯定是余夜言的粉丝，看到真人兴奋上去想碰，结果余夜言哪里是能碰的主，一定是被凶了才哭这么厉害。

小姑娘家家的，一腔热血被浇灭，还被偶像凶，沈淮纪越想越觉得她可怜，忍不住关心她：“你没事吧？抱歉，她不喜欢不熟悉的人碰她。”

她才不会承认她是看她长得好看。

……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好好看！！！

沈淮纪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地上缩着的余夜言身体僵了一下，叶曦嘴角似乎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是这样的吗……不喜欢不熟悉的人碰她啊……”

声音很小很轻，像无意义的低语。

“打扰了。”叶曦手紧紧着衣角，她抬起头，把涌上来的泪水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