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星摇光+番外(197)
就算淮朗秉持本心不被蛊惑怂恿,郭庶瞅准这个时机冲击府邸劫走我妻儿,只留下淮朗一个子嗣辈,这盆污水泼上来,可真是洗也洗不清!”
吴氏泪流不止道:“我一直对郭先生尊敬有加,淮朗也把他奉为亲长,他怎么能这样害我儿啊!”
门外有小厮进来报道:“将军,少将军方才醒了,挣扎着爬起来在门外负荆请罪呢!”
一行人急忙走到门口,就见到身穿洁白里衣的男儿伏于阶下,他面色苍白,身后绑着藤条,背上更是渗出了一大滩血迹。
严淮朗抬起头,目中含泪,气若游丝:“淮朗本无颜见伯父,但男儿应有担当,事情因我而起,自当来此向伯父请罪。”
说完跪伏呜咽道:“可我真的没有与淮南合谋害伯父姬妾孩儿,还望伯父明察啊!”
见儿子狼狈如此,吴氏面露不忍,却还是狠心别过头去。
严迥连忙上前解开侄子背缚的藤条。
“你说的话我已叫人查证了,伯父信你……”
一直站在一边冷眼不说话的乔商却于此时忿忿道:“是,少将军在园子里走着走着就迷途知返,扔掉了毒胎的药,淮南人长了千里眼,知道打算落空,掐准时机冲府杀人远遁,给少将军泼脏水!
又恰好找准地方,劫杀了有孕的几位夫人,随即府里人轻易便找到少将军丢掉的药,为他洗刷冤屈!”
周围听到的下人闻言都忍不住面露鄙夷看向严淮朗,这是哄傻子呢?
严迥喝道:“闭嘴!乱说什么!”
这臊眉耷眼的商人却倔强地拧开头,红了眼眶。
“小人求请少将军恕罪!
我女儿被人劫走生死未卜,不是您与淮南人一起筹划的苦肉计!您清清白白,是我女儿活该没福气!我一介布衣平民、低贱商贩,自是做不得将军的丈人!”
老实又听话的卑微小民啊,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自从找到女儿,发现女儿跟了他,便把大半身家都奉了上来,此后全心全意为他打算。
现在女儿与未出世的外孙遭难,胆小怕事的商人更是顾不得遮掩,急得把余财全部拉到街上,当即凑了一大队人马找上踪迹去追人。
如此一片拳拳慈父之心,支撑着难得一见的硬气,怎能不叫人心头发软唏嘘?
说到底还是亏欠了他乔家。
严迥一时也被他堵得没了脾气。
吴氏此时才知道这人是谁,愧疚道:“原来是乔先生,听说令爱被淮南掳走了,我想着,既是大费周章把人掳走,想必就不会轻易再害人性命的……”
商人扭转头去不理她。
严淮朗跪着移动身子艰难拜行一礼。
“伯父、乔翁翁,都是淮朗的错,引狼入室,害了伯母。为表心意,请伯父允我将功折罪,我愿和乔翁一起追缉淮南凶徒!
乔翁把人追丢可能是因为不了解,但我曾在沂州跟师……跟郭庶学习过淮南暗巡常用的一些伪装伎俩,大致知道怎么堵截更容易追到人,请……”
“你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去追人,到底是想追到人还是趁机想放人走?”
乔商怼了这句话后,见慈公将军面露不悦之色,又旋即气弱起来,嗫嚅两声不服气地闭嘴了。
吴氏此时接话:“乔翁说的也不无道理……”说着上前气恼地又给了儿子一掌,“行差踏错一步,叫人再相信你该有多难!”
“求伯父信我。”严淮朗伏地落泪。
严迥静思片刻,道:“为今之计,你是我义军少将军,必要洗脱身上污名。如今局势,不叫你出面,只怕众人当真就把你当成大逆恶徒了,今后便再也抬不起头来。
可若叫你去追击淮南使臣或上前线督军,万一事有不协,所有的错处不顺更是全部落你身上,辩解不得。可两军交战,淮南势大,怎可能一帆风顺?
唉……”
他扶起侄子斟酌道:“你便去押送辎重吧,此是稳妥之功,定不可出差错!”
再两日,淮南黑甲骑军行至断龙涧,溪水湍急,大军勒马止步扎营,似在等待什么指令。
叛军众将严阵以待,正疑惑间,当天深夜,就见后方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大军骚动不安,就见火光的方向冲过来大批衣着凌乱赶着牛车的百姓,夜间光线不明,只见得昏昏夜色里,似有无数人影。
打头的人有些眼熟,有将领大声喝问:“乔商,你不在后方待着,跑战场上来做什么?”
小民富商这几日花钱如流水,在后方出重金悬赏淮南使臣踪影,现在全境皆知他是被掳走的将军夫人亲父。
只见那商人骑着马惶惶然冲过来,一边还大喊道:“不好了!淮南兵马不知怎地绕到后方,刚烧了辎重粮草杀了少将军!现在又追过来了!快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