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路相逢+番外(40)
危兰闻言先瞧了瞧方灵轻,眼神中的意思是:看来姚宽昨夜所言果然不假。
方灵轻这会儿却是盯着向怀,甚为惊奇:这才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这件事的?
向怀好像习惯了这种目光,继续仿佛背书一般平淡地叙述:“沈邑有个女儿,也确实叫沈曼,但她的下落我暂时没有查到。至于危姑娘你要我查的阙淮湖……他的身份倒还不真简单。”
危兰道:“他是朝廷的人吗?”
向怀点点头道:“他是锦衣卫。只可惜他在锦衣卫里的具体职务,我也暂时没有查到。不过……应该十有八九不会错,他是陆炳的亲信。”
原来如此。
危兰又一次地把视线投向方灵轻,这回方灵轻与她对视,心中皆道原来如此。
太子太保、少保兼太子太傅、太保兼少傅、后军都督府左都督陆炳,亦掌锦衣卫事。他的母亲乃当今圣上朱厚熜的乳母,他自己则是朱厚熜从小的竹马玩伴、现如今朱厚熜最为信任宠爱的一位臣子。因此尽管严嵩权倾朝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却偏偏只敬畏陆炳三分。
阙淮湖身为陆炳的亲信,在昨夜不管严彬这位严首辅族人的死活,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只是,郁无言一位江湖人,他的死居然还会牵扯到锦衣卫,那就反而更奇怪了。
危兰想了一想,先与向怀道了谢:“向兄辛苦。”
向怀笑道:“堂主派我来这儿,本来就是给危姑娘帮忙的。那么,我就先告辞了,留公子那儿还需要我呢。”
侠道盟内旁的人不可以帮助危兰或者留经略其中任何一个人的,然而向怀的任务本就是:随时随地为危兰与留经略服务,帮他们调查任何他们想要调查的事。他说着与危兰相互抱了抱拳,就要离去。
方灵轻这时在望天色。
天还很早。
如绡的朝日光芒仿佛给树上枝头的鸟雀披上了一件华彩衣裳。
她蓦地叫住向怀:“诶,你不会查这两件事查了一晚上吧?”
向怀道:“那倒没有,只不过我想着危姑娘好像急需要我的调查结果,所以我今日早起了一个时辰。”
方灵轻道:“一个时辰?那你可真厉害。”
如此本事,若在造极峰内也一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向怀笑道:“姑娘谬赞。”话落便真的转身走了。
危兰见他背影渐渐消失不见,道:“向兄在烈文堂跟随苍堂主多年,办过许多江湖大案,经验丰富,我目前不如他之处他还颇多。”
这句话说完,她又是一顿,眼底闪过几分若有所思:
——可是不会有任何人考虑由向怀来做烈文堂的下一任堂主。
——因为他不姓危,不姓留,不姓郁,亦非挽澜帮或渺宇观的弟子。
这又是危兰从前习以为常、如今却在思考这究竟是否正确的一件事。
方灵轻夸过向怀一句之后,倒是不再在意此人,毕竟无论对方多么人才,她也不能将对方拐到屏翳堂为自己办事,遂拉起危兰的手,道:“我们走吧。”
要知既然姚宽不肯告诉她们有关折剑录的秘密,那么恐怕沈曼也不可能轻易就愿意告诉她们真相。她们昨夜在那家路边小摊吃饭之时已谈起过这点,然而思考半晌,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道今日先去瞧瞧再说。可危兰此时却依然在原地未动,温声道了一句:“轻轻。”
方灵轻回首道:“嗯?”
危兰笑了笑,左手任由方灵轻握着,右手指了指一旁的围墙,道:“我们从这儿出去好不好?”
方灵轻问道:“为什么?”
危兰道:“我还从没有从这儿出去过,我想试试这是什么感觉。”
方灵轻更不解地道:“昨晚我们离开严府不就是跃的围墙吗?”
危兰道:“但我在别人家做客时,从来没有翻过墙。”
她突然也想试试,不守规矩的感觉。
方灵轻笑道:“好啊。”
郁府院落围墙便是两排大柳树,跳到树下,风中柳枝恰好拂过她们的脸颊。这条路,危兰是第三次走,方灵轻亦是第二次走,都熟得很,只不过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她们几乎一直肩并着肩,走走聊聊,不多时,已到织梦楼中众人暂住的小院。
院中无一人。
但院中依然干净整洁,丝毫不乱。
不像出了什么变故?
两人疑惑之下走出小院,询问街边商铺的伙计。那伙计果真知晓缘故:“她们昨儿黄昏的时候已经走了,听说是去了醉红坊。”
危兰道:“醉红坊?”
“那也是一家妓院。”
织梦楼已在前些日子在大火中烧为灰烬,织梦楼的老板目前拿不出银子再买一座新楼。于是乎她只能与庐州城另一家青楼老板约好,令织梦楼的姑娘们暂时到醉红坊去给客人们弹琴唱曲,赚到的钱,再一起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