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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功劳

楚秀的那一剑离袁绝麟的心脏极近。

但因还未刺到他的心脏, 他自然没有立即倒下，只不过他看着对准自己心口的那一只手掌，他很明白自己不可能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他毕竟是一代武林高手, 自知命不久矣，惊慌失措、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等等举动, 都是他绝对不屑为之的。

他只是怨恨。

只是不甘。

以及不可置信。

“你的武功为什么……为什么……”

方灵轻抬起左手，手背擦了擦自己唇角的血迹，仍然一笑, 道：“老实讲, 若是论硬功夫，我现在跟你比, 的确还差一点, 我这次能赢你，是用了一点方法。可是武功本来就是要讲究巧劲、讲究策略的, 我的脑子赢过了你, 你也别觉得不公平。反正再过几年, 就算是只论硬功夫我也不会输给你。”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倏然间神色一整，话锋一转, 厉声道：“我问你，楚鹏是不是你杀？”

袁绝麟正在痛苦地呼吸气息，乍闻此言，愣了一下，才道：“楚鹏？你说振远镖局那个镖头？是我杀的又如何？”

楚秀眼中含泪, 将剑柄握得更紧, 道：“你既然杀了我爹爹, 我们自然就要找你报仇！”

袁绝麟回头看了一看她, 又继续疑惑地看着方灵轻，道：“你也是为了……为了替楚鹏报仇？”

方灵轻道：“你早就该明白，除了楚鹏，你还杀过那么多无辜之人，他们都有亲人朋友，无论是谁找你报仇，你都是罪有应得。”

袁绝麟听罢更加诧异，地打量了方灵轻许久许久，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旋即，他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即使这阵狂笑牵动了他的伤口，让他的疼痛加倍，他也还是一边笑着，一边道：“我是杀过不少人，那你呢？”说完又忽想到方灵轻的家事，心忖大概方家笑丫头的确没杀过什么正道人士，于是紧接着又笑问道：“还有你爹呢？方索寥的手里有多少条人命，你要不要去找你爹报仇？”

方灵轻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直视着袁绝麟的眼睛，沉默了良久。

楚秀拭去眼泪，迟疑地叫了一声：“方姑娘……”

方灵轻倏地手掌一翻，再往前一送，右掌竟如利剑般直接刺进了袁绝麟的心口，同时冷冷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下一瞬，她收回了满是鲜血的右手。

袁绝麟双眼变大，便倒在了地上。

方灵轻这时也终觉胸口隐隐作痛，体力不支，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危兰立刻伸手扶住了她——原来就在适才袁绝麟质问方灵轻之时，危兰便缓缓走到了方灵轻的身后，只是静静看着方灵轻，始终都未出声——她同样受了伤，因此她的脚步也并不稳，两人都不得已退了两步，干脆靠着一株松树坐了下来。

方灵轻这才偏过头，关切问道：“兰姐姐，你的伤怎么样？”

危兰摇摇头，微笑道：“我是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在后背，得有劳你替我包扎了。”她说着又看向了楚秀道：“楚姑娘，我和轻轻现在都走不得，能不能麻烦你替我们去通知一下烈文堂的人？”

楚秀立刻道：“好。”说完就要跑着去。

方灵轻立即将她叫住。

楚秀道：“还有什么事吗？”

方灵轻笑道：“我刚才说啦，这把剑只是借给你，不是送给你。”

楚秀当即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无拘剑递还给了方灵轻，随后便继续转身往前而去。

很快，偌大的荒林，只余下了危兰和方灵轻，以及十多具尸体。

她们都已不是第一次给对方疗伤，方灵轻对这件事轻车熟路，危兰却在感受到方灵轻微凉的手指触及到自己后背肌肤的那一瞬间，只觉全身肌肤都蓦地微微颤了一颤，她明白这绝不是因为天寒的关系，便登时深呼吸一口气，压住了心底的波澜，不动，也不说话。

而危兰并不知道的是，方灵轻此时竟也同她一样，莫名有些紧张，看着她后背那片如玉的肌肤上所染的鲜血，忽然又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把这些血迹吻干净又是种什么感觉？

然而之前她亲吻危兰脸颊的理由是“试一试”，既然已经试过了一次，总不能再试第二次。

方灵轻忍住了冲动，只是拿着手帕擦了擦危兰背上的血迹，继而敷药，包扎，同时轻声叹了口气。

危兰听见她的叹气声，蹙了蹙眉眉，只当她还在想着刚刚袁绝麟的那番话，遂回过头，伸手抚摸了一下方灵轻的头发，柔声道：“还没有发生的事，你何必现在想那么多，谁也说不准以后是否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