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22)

我愣了,猛地转头朝刚刚爬离的方向看去,听见孔小小喊道:“去开那口棺材!”

然而那口悬棺不需要我们去开,里边的东西已经把棺盖顶开了。我踩着的那口悬棺摇摇欲坠,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忽然我脖子后边又刺又痒的,像被什么绒毛扫到一样,我张大了嘴还未发出声音,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嘴。

那柔软的触感不像是死了多年的尸体,捂住我嘴的,应该是个女人。等到她全贴在了我的后背上时,我才察觉,刚才扫到我后颈上的,是她的头发。

我惊得不敢妄动,而后只听见笃的一声,捂着我的手便松开了,后背也同时一轻。我愕然转头往后看去,抬手在半空中挥了几次,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刚才捂住我嘴的,就是崖边站着的那个长袍女人,然而,她是怎么过来的,什么时候跟在我们身后的,我竟然一无所知,并且连一点声音也没有觉察到。

在这一行上胡乱地摸索了这么久,我第一次感到恐惧,这次的事情定然不会简单。

身后的女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不敢多想,当务之急是去看那棺材里爬出来的东西,连忙拿出了打火机,借着微弱的光,去看悬在石壁上的那口成人棺。

这一看,我就愣住了,怔怔看了好一会才说:“是她。”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东西是李氏,她的额头被分魂针洞穿。那一枚针深陷李氏额头正中,只露出短短一截针屁股。

李氏悬在空中,额头被分魂针穿了个透,紧紧钉在了棺木上。褚慈没有动手,那这一切应该就是刚才在我后背的那女人干的。

褚慈没办法过来,只能远远地同我对话,说道:“虎雕在尸喉。”

我却是皱眉,说:“在尸腹。”

射覆是易学者常玩的占筮游戏,简单说便是猜测所覆之物,幼时我和褚慈没少玩,大多都会产生分歧。再次射覆起来,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溶洞里。

我又推算了一回,与刚才无差,依然是在尸腹里。但褚慈的射覆之术向来不差,没可能会偏离如此多。

我忍着恶心,撑开了李氏的嘴,把手探入了李氏口中,在她的喉咙处抠到了一个硬物,我心里一喜,赶紧把东西夹了出来。

我把东西抓在手里捏了一把,明显感觉到这半块虎雕上有着明显断裂的痕迹。本就只有半块了,竟又被硬生生地切成了两半!

是了,尸喉和尸腹都有虎雕,这一回我们也没有算错,却是算漏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离家前孔小小塞给我的那把折叠刀,我想,我这辈子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剖尸了。

从胃里翻出的虎雕散着一股酸臭,沾着些粘腻的东西。我实在咽不下唾沫,往后离远了那具尸体,然后对褚慈说道:“拿到了。”

褚慈说道:“那我们回去。”

我把虎雕塞进了口袋里,攀着洞壁缓慢转身,刚把手撑到一边的棺木上时,底下踩着的棺材忽然塌了下去。

这一回,是真的摔潭里去了。

第10章 水底沉棺

黑暗中我瞪大了眼,四肢在半空中猛地挥动起来,这一瞬的失重让我绷紧了所有的神经,背脊从上往下凉得发麻。

在被冰冷的潭水包裹起来的那一刻,我猛地闭紧了双眼屏住呼吸,在水中下坠的时候,我却不禁松了一口气。

幸好底下是水。

水花拍得我浑身发疼,我从水里冒出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赶紧游到一边攀住了湿滑的石壁。

在上边呆着的孔小小定然是察觉到我落入了潭中,正凄切地叫喊着我的名字,喊得声音都哑了。

我抬手抹了一把脸,喊道:“我想办法上去!”我话音刚落,便听见旁边扑通一声巨响,巨大的水花溅了我一脸。

我又抹了一把脸,攀着石壁的手一紧,微微往后移了一些,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臂上。我浑身一僵,正要甩开时忽然听见褚慈说道:“没事吧。”

听到是褚慈的声音后,我长舒了一口气,皱眉抬头朝上边看去,边说道:“没事,你下来干什么。”

褚慈没说话,我也没有再问。

后背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轻飘飘的没什么力度。我把手探向身后,指尖碰到了一角布料。

“怎么了?”褚慈疑惑问道。

我皱眉没说话,一把朝身后抓住,这一抓就抓到了一张人脸,被泡得发胀的脸。

那是一具浮尸,大概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底下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那气味自然是从浮尸身上来的,我不禁抬手用手臂掩住了嘴鼻,稍稍避开了一些。

石壁上有些藕节粗的树枝伸出,全都是短短的一截。我想不到这地方还能长枝叶,一下便靠在了石壁上,被一小截粗枝戳得背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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