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复杂的看向无殊：“你今日实在冒险，若非寻大判今日心情不错，你已被发往第四殿宋帝王的小地狱了。”

无殊两肩一沉，气势霎时就弱了下去，诚如那判官所说，她只是个刚入鬼修的小鬼，面对这一言就能定自己生死的人还是有些发虚。

“虽然我曾因为你险些丧命，但你为我做的已经够了，若是在我山门，我们万丈剑台试剑了却恩仇，比这来的痛快。”

万丈剑台试剑也没规定试剑者必须要死一人才能结束。

张起阴沉着脸，听得一知半解，但看面色也并不认同。

“对了，玄冥殿又是什么地方？”

无殊想起方才那位判官说的入我玄冥殿，看起来这十城应当界限划分的很清楚。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去茶肆！”

张起先动身朝判官司外走去。

待到了先前的茶肆，茶肆的伙计也不多问，利落的提上来一壶茶，摆下两只茶盏注满之后，便退了回去。

张起道：“玄冥殿为秦广王居住之处，为十殿之首，孤魂们也会称之为阎罗殿，亦是非枉死之人最先被发往的一殿。”

一城一殿，一殿一审。

无殊咋舌，难怪在四岁时，师父说为何不跳脱轮回问道仙洲。

这人死后要经过这么多审判，听起来就挺吓人的。

张起道：“生魂入首殿，若生前行善大于行恶，便直接发往肃英殿转轮王处，不须经受地狱酷刑，类似于你方才说的功过相抵。”

“这还算不错。”

无殊撇撇嘴：“看来还是不要为恶的好，若那些人界的生人知晓作恶会被发往地狱，那这世间的恶人便会少许多了。”

张起赞同的点了点头。

“鬼域的律法比之人界严苛，如若不严苛，那对因其冤死枉死之人便算是另一种惩罚了，我在人界对极恶之人施以酷刑，入了鬼域才知道这也算是为善的一种，善恶相抵便成了枉死城的鬼吏，后来升任判官！”

无殊这时才明白这人为何冷血无情。

律法之上才是情理，如若先论情理再讲律法，那不知要有多少恶人逃脱刑罚。

当初他一心置自己于死地，也是有必须要遵循的律法。

他无情，但还是会讲情理，比如为她安排一切。

既不违背阴司律法，也不违背情理。

无殊其实早就不计较这件事了，当初在这间茶肆，她说往事已矣，那便是真的已矣。

“张起，我想入肃英殿！”无殊道。

“为了那面铜镜么？”张起问。

“嗯，鬼域虽然并非外界所想的那般阴森可怖，但我在仙洲还有牵绊，总有一日是要回去的。”

张起看起来并不意外，从听说她是仙洲来的修士时，他便知道她肯定是想回去的。

“如今的鬼域，不到分神期是难以突破那道壁障的，你不妨先安下心修行，修行无岁月，你的故人也必然会等着你。”

无殊想到仙洲，自然就想到了那神秘的江底老头儿，他千年前挑起两域大战或许目的并未达到，如今的仙洲大有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而最令她担心的是，陵山乃至仙洲无人知晓其真正的身份。

想到这些，她心情便不大好：“就是因为这道壁障，我若非残魂之体也不会这般着急，但你也看见了，我入凝神期都险些魂飞魄散，我怕到不了分神期便死了。”

张起的眉峰皱了起来，无殊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他道：“十殿阎罗麾下各设有冥帅统管幕府，纳修士入幕府效力，也会有争夺参加极境试炼的资格，如今还有两年时间，若你想入肃英殿，则须先入肃英殿的幕府，在极境试炼中展露自身实力，或许才可能被转轮王青睐！”

无殊被面具覆盖的脸上连表情也难以分辨，线条精致的唇微微一抿：“我准备闭关两年，极境试炼开启之前再出关，若实力足够，我也去极境试炼里争一争！”

张起感觉到她的毅然坚决，遂道：“你放心闭关，无需在想其它事。”

二人离开茶肆，张起照旧将她送至十七巷，无情的眼中带着一点欣赏，然后将院门阖上，用判官笔在门上画下一道符咒。

画完之后，他只看了一眼，便缓缓朝回走去。

鬼域一成不变，循守规制判罚人间来的孤魂。

早在上一场极境试炼之后，十殿便已经着手准备十年之后的下一场极境试炼。

鬼君不在，十殿阎罗便是鬼域的掌控者，但凡鬼修谁人不想在极境试炼里拿个好名次，以便受到自家殿主的青睐，从此也多个庇护之地。

但看寻龙在鬼域威风八面，同为人界来的孤魂，他就是因为夺了极境试炼的头名才一步登天，执掌鬼域阴司律法，十殿阎罗之下便属他权势最大，但凡鬼修谁不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