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寒手撑着地，头仰得老高，只是眼眶里的水汪，肩膀的微颤出卖了她。

一阵微风吹过，轻扫着她的身体，那温柔的力量，为她增添了一份力量，“好了，妈妈，我走了，您保重啊。”

在那之后的几天，老宋跟白烟寒说了自己已经胃癌晚期了，她知道后是原身体的反应很受到打击，她问还有多久的时间，老宋说还有大概半年的时间。

这段时间她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这件事，只是老宋一直在教她怎么做饭，可能天生就没有做饭的天赋吧。做出来的只是能吃，味道说不上来的怪异，但也能在日后养活自己吧。

白烟寒拌嘴的次数也渐渐变少了，老宋还说这段时间没有与她拌嘴她都有点不习惯，于是白烟寒没忍住又说了几句，老宋这才开心了起来，难道这才是丫头的样子嘛。

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体，白烟寒的内心也渐渐地不在不安了，老宋那些个月也一直在让她尝试着自己离开，让她习惯自己一个人，她在这几个月里学会了许多事情，自己学会了做饭，她知道家里东西放在什么地方，记得一定要在当晚把衣服收进来……包括学会自己染发。

“来，教你最后一件事。”老宋坐在轮椅上，招呼着白烟寒过来。

“还有什么？”

“去把那些染发的用具都拿过来。”

白烟寒乖乖的去把那些东西拿了过来，并且放在了她顺手的位置。

“我可就教你这一次啊，染发的时候要小心，提前两天不洗头，不要把头皮抓破了，破了就赶紧处理伤口，把头发分为五个部分……”

老宋在一旁细细地说着每一个细节，生怕她做错了，她的动作比之前更加地缓慢了，许是因为病情的缘故，又或者是这是最后一次为小丫头染发了，不想那么快结束，享受着这一刻的时光。

老宋有时候还问她几个问题，她还能下一步该做什么，老宋还打趣道，说她学得快，白烟寒小嘴一撅，这么多年了，还能不知道？没吃过猪还没见过猪跑吗。

引得老宋一阵笑骂，过了不久她的头发再次染好了，依旧是那乌黑的长发，老宋看看自己的杰作，感到非常的满意，自夸了好久，哈哈哈地笑了好久。

直到一口气没喘过来，剧烈的咳嗽，又被白烟寒说教了一番。

快要到白烟寒的生日的时候，老宋的病情因此加重，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但她还是撑过了白烟寒的生日。

“祝我的小丫头，十六岁生日快乐 ！”老宋声音已经不再像昔日那般轻快，带着一丝的沙哑，但精神很好，尤其是今天。

老宋一边拍手一边为她唱生日歌，气氛很温馨，许是感到了生命的即将逝去，老宋又说到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的你啊，长得可水灵的一个小孩，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我还说那个醉鬼怎么就这么不懂得珍惜，这么好看的孩子，竟然不喜欢。”老宋顿了顿，回忆第一次见到小丫头的时候，让她觉得惊艳。

也许就是对她感到惊艳，或没说什么异类，加之老宋又是一个人，妈妈就是看中了这些点吧，才把自己托付给了老宋。

“几点了？”老宋轻咳了一声。

“快十一点了。”

“嗯，我还能再撑一会儿，可不能在你生日的时候死掉啊。”

“瞎说什么，明年你还要陪我过生日呢。”

老宋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的看着她，须臾片刻，老宋又继续强调那些事情。

“家里许多地方我也用便签纸标注了，你美瞳要换的时候，不要忘记了，本来就对眼睛不太好，回家之后就拿下来；早饭不能不吃，我已经把店盘了，留下的钱应该可以撑到你成年，你的成绩好，校长也说可以免除你的学费；见义勇为是很好，但不要老是打架，之前在派出所的时候，他们找我聊了许多，后来也跟你谈了许久，帮助人的方法有很多，要首先保护好自己，该报警的时候就报警……”

老宋自言自语地说了许多，讲得越来越慢，有时要停好几秒，才继续说下去，“真想陪你长大，小丫头，你的白发，很好看，下辈子还做我的干闺女吧。”

说完，那双布满沧桑的手握住她的手，再也握不住，掉落了在了床边，风中之烛的火最终还是熄灭了。

心电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再无起伏，发出了“滴，滴，滴”刺耳的声音。

00:01，老宋，你还真是说话算话啊，你们真的默契，都会在临走前说这些下辈子的话，下辈子还不一定呢，还是不要遇到我了吧，我……不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