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摇骰子娶得我(65)
秦迟秋凌乱的黑发贴着白色的墙边, 眼中倒映着浅亮的灯光, 眼眸深邃, 眼底好似有一团暗沉压抑的黑雾在翻滚着。
她独处时会给人一种肃冷的感觉。颜竹有时觉得她在外人面前的温和只是一种伪装,尽管看上去很无害,但眼睛骗不了人,那双无机质的玻璃眸子, 在陷入沉思时,冷静得近乎残酷。
生病让她变得憔悴,也愈显得纤瘦,脖子连接着凸出的脊骨一节一节慢慢没入丝质的睡袍中,她的肌肤和墙上的瓷砖一样白。
“你来了。”
秦迟秋听见脚步声, 抬起脑袋, 眉眼中阴霾散开, 露出了真情实意的笑容。
她对她, 到底是特别的。
……
两个人躺在床上, 颜竹暂时不困,而秦迟秋热得跟个火炉一样,颜竹不得不关掉了房间里的空调。
即便隔阂去除,她们依然小心翼翼保持着一定距离。
秦迟秋不愿意太疏远,侧过身,主动抱住她,把下巴搁在颜竹的肩膀。
热浪在耳边涌动。
她说话吃力,仿佛梦中呓语,灼热的气息搅动着停滞的空气。
“我想这一天很久了……”她语调微颤着,说出自己的渴求,“想每天晚上可以抱着你。”
她那么脆弱、那么小心,颜竹又怎么舍得让她晾她太久?颜竹与其说是怪她不守诺言,倒不如说是在怪自己。
怪自己太软弱,怪自己不够强大。
温和这个词是用来形容秦迟秋的,不是来形容自己的。温和是强大的另一面,能佩戴这一词作为冠冕的人,往往勇敢。因为一般人的退让与妥协,其实只是怯懦。
颜竹枕着她的臂弯,被她的气息笼罩,呼吸代替了指尖,她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在被她抚摸。
“你好像离开我很久了,又好像一直在我身边。”颜竹喃喃道。
她把脑袋埋进她的胸口,没有再闻到她记忆中的血腥味,而是一种舒缓又醉人的气味。
没过太久。颜竹十分难得、十分安稳地睡着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颜竹发现秦迟秋在玩自己的头发,她像一个孩子、对什么都觉得好奇,时不时要摸摸她,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确认她的存在。
两人对上眸子,秦迟秋有一阵子的心虚,但很快目光变得无比坦然,颜竹无奈地笑了笑。
秦迟秋戳戳她:“你今天是不是要上班?”
颜竹看了一眼时间,点点头。
秦迟秋:“我好想睡懒觉,一觉睡到下午。”
颜竹:“你昨天一下午都在睡觉。”
秦迟秋:“那不一样,生病时睡觉不是享受,我是在暗暗和病魔做争斗。”
颜竹:“……”
颜竹找来体温计,帮她量了体温,又盯着她吃药,见她表现正常,这才去医院上班。
……
颜竹刚来医院,撞见章书正抬着担架路过。章书立马停下来行注目礼:“颜医生,孙主任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颜竹换好衣服,刚挂上自己的胸卡,贾护士长走过来和她同行:“小颜这么低调啊。”
颜竹尴尬地摸了摸泛红的耳朵,手插进兜里:“没、没有。”
贾护士长关切看着她:“你和秦总真的不准备要孩子吗?我上次听你说你不想要孩子。”
颜竹含含糊糊:“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哎。”贾护士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遗憾,“你们俩的女儿,肯定很漂亮。”
颜竹随后去孙主任办公室听他絮叨了半天的话,大致意思是让她好好利用家属关系让秦迟秋答应注资建立新的急诊中心。等聊完再查房,一套流程忙活完,她才总算有空喘了一口气。
两人关系破冰,进展却不算快。颜竹想起早上离家时秦迟秋幽怨的小眼神,心里不免内疚了一下,于是在食堂吃饭时发消息给秦迟秋。
——“记得吃药。”
另一端的消息几乎是秒回。
——“吃了,晚上几点下班。”
——“八点左右。”
她专心回消息,许若心一眼瞅见,端着盘子急哄哄跑过来,拍了拍颜竹的后背,然后坐在她对面。
“被我抓住了吧,大忙人。你和秦总怎么样了?”许若心眼睛放光,“你看见慈善晚会上她穿的那件红色露肩礼服了嘛?还有她露出来的后背……嘶……”她牙疼似的倒吸一口气,“那个背……呜呜呜、姐妹,你是尼姑嘛?这都不动心?!”
颜竹垂下眼帘,笑笑没说话。她暂时不打算说两个人的关系进展。
“你和易主任呢?”颜竹问她。
一听到这个问题,许若心立马变得蔫头巴脑:“别提了,你不在的这几天,忙死我了。急诊来了一个奇葩。”